「那……你的男朋友呢?」何銘之追問道:「我知道你早交過一、兩個條件不錯的男朋友!你不可能一直保持著少女時代的純純戀慕到現在不變!」
「和他相比,那些男人不過是乳臭未乾的小毛頭。」何明秋輕聲道。「現在的他是所有女人夢寐已求的伴侶,強悍冷酷、炙手可熱的男人。」
「你是在玩火,」何銘之警告妹妹,「明秋,別辜負他對你的信賴,一旦破壞了就再也挽不回來了。」
「我不會!」明秋自信十足地說:「我會幫助他得到他所想要的,打開他的心結並且愛上我!」
「他不愛你!他只是把你當妹妹看待!」何銘之徒勞無功地低吼出事實。
「像兄妹般融洽的夫妻關係也不錯!」何明秋無動於衷地微笑:「依他的個性,只要我成為他的妻子,他就永遠不可能背叛、遺棄我——由我來愛他就夠了!」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的心底還愛著傷了他的那條毒蛇?」何銘之心請沉重地說:「所以這些年來他才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動過真情?」
「我當然有想過啦!哥!」何明睜大了一雙明眸發出輕笑道:「看看我!以一個男人的眼光看著我,如果是你的話,一個年近四十,容老色衰的毒婦,和一個朝夕相處、親如小妹的女性,你會選擇哪一個?」
在幫忙耿曙天報復的同時,亦是她表現自己美好一面的絕好時機。
她有信心,只要耿大哥清了冤怨,割下了心頭的毒瘤,就有餘裕注意到她的真心與情意。
電梯到達了一樓,五味雜陳的何銘之由喉間擠出警告:「你會受傷!」
「做任何事都會有風險。」何明秋意志堅定地說:「他值得!」
跨出了車水馬龍的街頭,夕陽余暈早已消逝無蹤,只有推級更勝星月的霓虹將台北盆地的夜空染上詭異慘淡的藍紫色彩。
受命運撥弄的人們始終身不由己地在人生舞台上演著悲喜劇……
☆ ☆ ☆
秋去、冬殘,季節的回遞在熙攘的台北都市並不明顯。
可是暮春的細雨卻冰冷得令人心寒,涼意直沁人真晨的心底、身裡……
一些原本和媽媽有生意往來的商賈名士已經在冷莊絕跡,短短數個月間,冷紫茵突然被摒棄於上流社會的交際圈之外,原因絕對不是因為她和吳氏建設的董事長鬧出不倫緋聞的那麼單純——有人,而且是極可怕的敵人正一步一步從容漸進地在摧毀冷家的基業。
接連幾項期貨投資失當,損失不貸的冷紫茵原本只是焦躁忿怒地換怨「流年不利、」「沖煞犯小人」,還未警覺到有敵人存在。
等到周圍對她的事業有所助益的異性友人一個個消失之後,冷紫茵才嗅到了危險的氣味,想抽身退步求自保時已經太遲了。
以冷莊大宅向銀行、民間借貸三,四倍的高額借款後,沉重的利息開始壓得冷紫茵喘不過氣來,不得不變賣她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來償債。
當真晨聽到喝醉酒的母親破口大罵珠寶商沒有良心,把她原價五百萬的百達翡麗名表折舊到二分之一不到的價錢時,她只能絕望無助地暗地落淚,心中祈禱著事情不致如此糟糕。等到母親為真晨用心安排的「政策聯姻」觸礁後,她們才真正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趙家是近幾年靠搞靈芝直銷事業而崛起的「藍鑽頂級」暴發戶。原本是貪圖冷氏這塊敗落的名門招牌能幫助趙家正式擠入上流社會的交際圈,可是聽到風聲不妙也打了退堂鼓。
冷紫茵打電話痛罵趙老頭出爾反爾,卻被他的老婆尖酸刻薄了一頓:「別說你們冷家已經是一條將沉的破船,誰靠了誰就得倒大媚!光只說選親家也得看對頭門風呀!惹騷招禍的狐狸精,這種貨色也不是我們趙家敢娶進門來貽笑親友的!」
不待冷紫茵還口,對方便掛斷了電話,讓發了狂似的冷紫茵將電話摔個稀爛,歇斯底里地尖叫怒罵還摔掉了一些名貴水晶器皿、瓷器花瓶。
「哈哈哈……」發洩了怒火。筋疲力盡的冷紫茵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掩面狂笑出聲,那淒厲的笑聲比哭聲還難聽。
☆ ☆ ☆
「真能撐!」隱身在暗處的復仇者丟下了報告冷冷評論。
「這就是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明秋淺淺一笑;「不過,也快了,耿大哥,你什麼時候要現身做個了結?」
輾轉取得了冷莊的抵押權,她迫不及待地促使耿曙天早日攤牌,完成復仇的心願,瞭然於心的何銘之選擇保持沉默,他並不看好妹妹一廂情願的假設。
「我等得夠久了,不在乎再多等幾日。」耿曙天不帶溫度的聲調淡漠說道。
留一線希望,讓獵物掙扎到最後關頭才釘上十字架,他要冷家永無翻身之日。「那……就讓她再掙扎一陣了吧?」何明秋微笑,「我真想看見當她發覺真相時的表情。」
何明秋並沒有那個機會。
在四十歲生日的前五天,冷紫茵選擇了以「死亡」來逃避現實,自始至終,她從未弄明白是誰在幕後主導冷家的滅亡。
死訊傳到耿曙天的耳中,他所咆哮出的是憤怒、挫敗的怒吼而不是勝利的笑聲——那該死的娼婦!竟然如此輕易地躲開所有的羞辱、難堪。
沒有看見她屈辱悲慘的表情,報復一點意義也沒有!復仇的果實也失去了它的甜美。該死!
第二章
媽!你怎麼能這樣對我?表情木然呆滯的真晨在心中吶喊。
黑色的喪服使冷真晨臉色更形的重擔壓垮。
「冷小姐,請節哀順變」。擔任冷家律師多年的羅氏父子低聲而誠摯地說道。
要料理母喪並面對醜聞,對一個未滿十七歲的女孩是個太過沉重的負荷,更別提往後必須要負起的龐大債務和照顧爺爺、幼弟的責任。
哎!冷家怎麼會一敗塗地至此?羅律師不由啼噓。同一句話出自不同人口中,包涵的意義也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