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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級飯店的宴會廳中觥籌交錯,人聲笑語不斷。
服務人員熟練地為每一位賓客布菜盛湯,食物精緻美味令人胃口大開,不懂得矯揉作態的紫綾將服務人員盛在她碗裡的食物吃得乾乾淨淨,絲毫沒有注意到同桌男女儐相的異樣眼光與矜持態度。
可能是因為年齡差距以及陌生的緣故,紫綾選擇多聽少說,認真進食而不亂插嘴,僅偶爾以微笑回應親友的招呼。沈君亞投注在她身上的銳利視線只是更令她努力加餐飯。
唯一不受影響的可能就是筱蟬堂姊了,她想。
水紅色禮服襯得筱蟬艷若桃李,紅唇擒笑和沈先生打情罵俏,旁若無人。
「翊德實在太不應該了,想當初他要追小儀時。我也出了不少力喔!問起他有沒有兄弟,居然說沒有。」筱蟬嗔道:「『暗槓』了表哥!」
君亞笑了,筱蟬的調情方式雖然魯莽露骨卻坦率明快不加矯飾,他並不討厭。「也許,」君亞慢吞吞地回應:「他是怕我搶了他的丰采,橫刀奪愛吧!」
筱蟬爽朗的笑聲令鄰桌賓客側目,沈君亞的新任女友林嫣如冷眼評估著這個假想敵手。濃艷低俗、舉止輕浮……雖有幾分姿色,不過不是君亞喜歡的類型。確定筱蟬對她並不構成威脅時,林嫣如放心地和同事聊起編輯的行事計劃。
身為「婉姿」雜誌的總編輯,林嫣如是一位成熟歷練充滿自信的新女性,因工作上的需要才和君亞有更進一步的接觸,發展為私人情感則是最近一個月的事;論外貌、學歷以及品味,兩個人可以說是很登對的伴侶,林嫣如頗有自信。
就連沈長峰都對她令眼相看呢!她曾採訪過這位財經鉅子,相談甚歡,沈長峰對她還頗加讚賞哩!
筵席將終時,紫綾已經偷偷掩嘴打了幾個哈欠。
新郎倌的一班同窗友伴興致勃勃地商議「鬧洞房三十六招」,準備向翊德報一箭之仇--其中不乏翊德以前所創的招數。
「多行不義必自斃!」
「風水輪流轉嘛!」
「哈!總算落到咱們手上啦?我就不信他一輩子打光棍!」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坐在首席的雁雪翩然走到君亞面前,笑容可掬:「哥--」
紫綾猛然抬頭。哥?不會吧?她驚異地盯著雁雪,沈雁雪。飛快地瞟了君亞一眼,他們兄妹的容貌並不肖似--為了幫助吳家棟一臂之力,紫綾送了好幾次觀葉植物(常青的翠綠比起易凋的鮮花應該更能出奇制勝)給這位沈雁雪小姐;如果不是她叫君亞「哥哥」,實在很難令人產生聯想。
紫綾的表情變化,沈君亞盡收眼底。
「什麼事?」他淡淡詢問。
「表哥逃了。」她說。
「什麼?」君亞揚眉。
沈雁雪掀起唇角,忍俊不住:「我說……表哥他帶著表嫂……從飯店後門『逃』走了!」
曾吃過翊德虧的已婚人士群起大嘩:「該死!」
「追!追呀!」情緒沸騰的眾人往電梯跑去,「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今晚一定要鬧他的洞房不可!」
年長的賓客看著這群年輕人忙亂奔走,連聲追問:「什麼事?什麼事?」
口耳相傳,笑聲此起彼落。
笑容燦爛的雁雪根本認不出近在咫尺的紫綾是三番兩次送盆栽給她的「小男生」,俏麗可人的紫綾專注聽著沈氏兄妹的問答,嘴角漾起笑意。
她的眼光驀然與君亞相接,後者若有所悟的漆黑眼眸令紫綾心頭一凜……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她想。
原本按兵不動的林嫣如選擇在這時候「昭告」她的所有權,一襲香奈兒套裝搭配N。5香水,移步香送來到君亞面前。
「君亞……」她將手搭在君亞肩上,親匿地暗示:「你的『責任』已了了吧?等一下可否搭你的便車回家?」
正含笑與雁雪攀談的筱蟬聳肩一睨,不以為意,她早已習慣同性間的競爭敵意,哎!誰叫我麗質天生。她想。
沈君亞伸手握住了林嫣如纖纖柔荑,彬彬有禮的口氣有一絲恰到好處的遺憾,「恐怕不行。嫣如,我還得充當小堂妹的護花使者,有始有終免得被翊德炮轟,說我怠慢親戚。」
他望著紫綾,似笑非笑的神情令她心念一動,拼湊出來龍去脈。沈君亞不是什麼揭人隱私的私家偵探,只是一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
筱蟬、雁雪、林嫣如三人的視線集中在紫綾身上,有趣、好奇、不信,表情各異。
「不!不用麻煩了。」察覺到自己成為視覺焦點的紫綾急忙推辭。
「你太見外了,大家是親戚就不必客套,這是我應該做的。」君亞頗富人情味的親切態度令雁雪大吃一驚。
阿哥吃錯藥了?不然……
紫綾急中生智。「我可以搭堂姊的便車,不費事的。」她轉向筱嬋,以眼神求援。
雁雪深深地打量這個年輕俏皮的粉紅色精靈,納悶於紫綾居然不買君亞的帳。
「這個嘛!」筱蟬慢吞吞地拖長語調:「我趕著赴約會……而且也不順路。」她溜一眼臉色僵硬的林嫣如,泛起一抹微笑。
「那當然不能耽誤你的約會。」沈君亞從容道。
「也不是這麼說啦!」筱蟬笑靨如花,「如果不麻煩的話,就拜託你了,不然我寧可失約遲到,也不放心讓紫綾一個人回家呀!」
紫綾瞪大雙眼,想起佩儀堂姊經常罵筱蟬的一句話:老奸巨滑的狐狸精!
她就像被拎住雙耳的免子,毫無反抗餘地被君亞帶向電梯。
筱蟬轉頭向雁雪一笑,略帶惡意道:「說也奇怪!我們李家一大票姊妹們的姻緣好像都是由我牽紅線--像佩儀和翊德就是。哎!老是為他人作嫁,煩都煩死了!」
林嫣如的表情更加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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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亞改採懷柔政策,對紫綾誘之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