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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史帝芬!」臉色不佳的君亞平板挖苦:「你能不能決定,『她』到底是要收五百還是三百?」 

  黯淡斗室中傳來幾聲低笑以及掩飾的咳聲,的確!小兔女郎的手勢太多餘造作,旁白又出現得太晚,真的有點像君亞刻薄所說的討價還價味道在。 

  擔任創意總監的史帝芬訕然道:「這是公益廣告,著眼點在淺顯易懂--我想應該沒有人會往反方向想,你大過慮了,君亞!」 

  「是嗎?你別忘了L公司的前車之鑒。」君亞懶洋洋地說。「好好一個公益廣告倒成了搞笑廣告。」 

  「噗——!」嗤笑聲突然響起,眾人想起了那則弄巧成拙的廣告,拒毒手勢被調皮的年輕人改造為吸毒暗號的糗事。 

  雖說是君亞的下屬兼學弟,史帝芬可是「真相」的開基元老,加上一些私人情誼,史帝芬是極少數能和君亞爭辯、溝通的人士之一。只不過,脾氣涵養極佳的史帝芬向來做的都是好言溝通的工作。 

  「你確定這位『歐巴桑』真的只有十八歲?!」君亞繼續刻薄的批評:「我看她不像雛妓倒像老娼!」 

  不幸淪為鏢靶的史帝芬歎了口氣:「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噢!『老闆』!」一向直呼君亞名字的史帝芬以「老闆」稱呼他時就表示事態略為過火了。「這跟你今早才出現的傷痕有關嗎?我真的不是故意去碰你的傷口的,也沒那個膽子問你原因--所以,請你放輕鬆些,OK?」 

  「這是貓咬的!」沈君亞微瞇雙眼,表情頗具威脅性。 

  「真的?!」史帝芬詭異地說:「那麼,你應該去注射狂犬病疫苗才對。」 

  他不慍不火的語氣令君亞莞爾,怒氣消除大半,「我是不是聽到了某些涉及人身攻擊的誹謗字眼?!」 

  「有嗎?」在眾人放鬆心情的高低笑聲中,史帝芬傾身伸手觸摸君亞額頭,「噫!你在發燒喔!難怪火氣這麼大。」 

  「鬼扯!」君亞鄙夷道,不耐地揮開他的手。 

  眾人的目光聚集在老闆臉上,對他的倦態、臉色提出批評與忠告。 

  「行行好吧!你就帶著你的唇槍舌劍去看醫生,讓我們這些小職員喘口氣,如何?」史帝芬提出建議。 

  腫脹的傷口如針挑火炙。沈君亞決定從善如流。 

  ***

  手捧著林嫣如所訂的探病花束,紫綾不安地按下螢幕對講機的按鈕,為她開門的居然是笑臉盈盈的雁雪。 

  才剛從君亞口中得知事情始末,雁雪就有一股按捺不住的好奇心想一窺這位姻親的盧山真面目--說實在話,在表哥的婚禮上,她對紫綾僅是匆匆一瞥,沒有留下太多印象,只是一個年輕、清秀的普通女孩罷了,並不怎麼起眼。 

  可是,她顯然地讓君亞「印象深刻」。 

  當一向冷靜冷漠得近乎令人望之生畏的君亞咬牙切齒地詛咒那個「白癡、天真、低能的丫頭」以及「該被人道毀滅、又醜又胖的豬」時,雁雪只能拚命、忍住笑意。 

  君亞腿上的傷口總共縫了九針,此外還注射了兩劑破傷風及狂犬病疫苗,情緒惡劣到了極點,正巴不得將怒氣發洩在雁雪以外的任何人身上,因此,探問的人雖多,卻沒有人坐得住超過五分鐘,往往客套幾句後就落荒而逃。 

  這個哥哥從小就是那種生病時絕不肯跟醫生合作、脾氣乖戾頑劣的小患者,雁雪哂笑。 

  「你好!沈小姐……沈先生……」躬逢其時的紫綾不曉得自己將會惹上小小麻煩,只是對屋內一怒一喜的表情頗感不自在,不知要如何應對才好。 

  「我猜……你就是我表嫂的堂妹囉?!」雁雪眼睛亮:「你是來探望我哥哥的吧?」 

  紫綾遲疑,她是送花來的,「順道」探望算不算數? 

  雁雪眼光落在紫綾手上的一大束花,這些昂貴華麗的進口花卉至少也要一、二千元,真是可惜!她想:君亞對這種嬌妍嫵媚的香花沒好感,反而喜歡養殖水草——怪人怪癖,她無法瞭解君亞的嗜好;種在玻璃箱中的水草不能賞玩又不能聞香,為什麼阿哥卻偏偏情有獨鍾。 

  「人來就好,何必帶花來?!被貓咬了……又不是什麼大事……」雁雪嘴唇微顫強忍著不笑出聲來,「別掛在心上,大伙都是親戚,幫點小忙是應該的……」 

  君亞冷哼:「『一表三千里』!」更何況還是微不足道的姻親關係。 

  「不是的……」紫綾解釋:「我是送花給沈先生的。」她遞出了林嫣如的親筆慰問卡。 

  沈雁雪傻眼,紫綾誠實地表示自己只是「順路」過來探望沈君亞,林嫣如小姐送的昂貴花束之後才是紫綾的探病禮物--一盆小巧不起眼的「綠之鈴」。 

  小小的圓葉片卷合成一顆顆圓潤的綠珠子。一小串、一小串地垂懸就像翡翠珠子串成的項鏈,別有意趣。沈雁雪對紫綾好感遽增,紫綾的年齡或許小她一大截,卻有一種沉靜內斂的氣質,溫柔誠信令人望之可親。 

  於是雁雪卸下了高不可攀的千金小姐面具,親熱地挽起紫綾的手臂帶她往屋裡走,「別站在門口嘛!進來坐一會兒,你喝不喝咖啡?」 

  「不用了……」紫綾推辭。 

  真正的主人一聲不吭,目無表情地盯著她看。 

  「噯!不用客氣……我去把花插起來。」雁雪笑嘻嘻道。順手為紫綾斟了一杯香醇咖啡。 

  君亞穿著一件寬鬆的老爺褲,繫著兩條細腰帶,棉質家居服,獨自佔據了三人座的摩登皮椅,右腳跨在小茶几上;似乎並不打算收斂他無禮、懶散的坐姿。 

  「阿哥!」雁雪噓他。 

  「對不起,我腳痛。」君亞慢條斯理挪了個更舒適的姿勢:「既然是一家子親戚,就不用講那些客套虛禮了。對不對?紫綾『堂妹』?!」 

  紫綾決定:她不要去在意或探討這個人話中的真正涵意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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