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睜開眼,羅燁見到一位全身通體深藍猶如海水凝化的貴婦,高盤挽起的發以雪白如浪花似的長帶綰住,他的頭枕在對方膝上,一雙纖細的女性手像安哄小孩般的,溫柔撫著他的額,眼珠與身體同樣深藍的貴婦,溫柔又慈祥的看著他。
「你……是浪·濤令!」浩瀚的大海氣息,源源不絕的在對方輕撫的手中透出,充滿包容與溫暖,還有微泣的悲傷。
「我說過,浪濤有感情,大海也會哭泣,浪·濤令的感情與靈氣比你、我都豐沛,尤其對浪·濤令而言,每一位大海之主都是它的孩子。」在旁的舞天飛琉道:「你的心終於願意接受大海的淨化,再無魔障與迷惑,才能見著『她』。」
「每一位……大海之主……」羅燁看著那張女性面容,以關愛的眸光凝望著他,長久以來活在怨氣中的靈魂與心,此刻彷彿有一道道的溫暖流撫過,就像個渴望親情的稚子,他啞著聲問:「我……必定是你……最不願意承認的孩子……」
對方搖著頭,只是輕撫著他被以殘酷手段拼湊起的面龐,似有無限哀傷,深藍雙瞳在陽光下,透出淚光水澤。
「我……只是一個誤入歧途又來不及變乖的小孩,請你……別當我是個壞孩子,曾經……那一段時間,只有你陪著我……陪著我走過那一段……不被諒解的歲月……大海……我的母親……」氣若游絲的聲,終於能求得諒解般,他釋然闔上了眼。
淚如斷線之珠,由海水凝化的女性面容上滑落,一顆顆落入膝上的面龐,她抱緊那再度逝去的人,哀傷的聲,幽幽開口,如絲般輕柔,卻又如輕風回舞般,縈蕩海面。
「燁……好孩子,你不是叛徒,你只是在二百年後完成了大海之主的任務……」
一旁的舞天飛琉看著,內心一陣淒然,綠瞳隱浮淚珠,深深吸口氣,無言長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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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亞亞看著立於石道盡頭的蘭飛,微紅著眼眶,不禁急問:「是飛琉主子出事了嗎?」
「是羅燁不行了。」她輕歎。
「那個拼湊活骨骸不行了,那表示飛琉主子沒事了!」亞亞大喜。「這不是很好嗎?幹什麼一副難過的模樣?」
「亞亞,羅燁不是壞人,他所做的一切也絕對不可原諒,但要以此抹殺他曾為大海與海上子民的付出,豈非太武斷。」蘭飛持平道:「我相信當年的羅燁定是個相當有為的青年,出生逆境卻能力爭上游,一心為生活在黑暗中的海上人民出力,他能力高、悟性佳,絕對是個能夠承擔大任的人。」聽過飛琉的形容與講述,她心有所感,
「或許吧,只是我對他的印象,是他殘殺生命的模樣,無法接受你說的事。」經歷過一場屠殺而倖存的亞亞,看盡西海雲台逝去的生命,她對羅燁實在難有好感。
「少年得志又手握大權,最易令人迷失,只能說環境造就了他世同樣毀了他!」
「與羅燁同樣年少就握擁大權的還有飛琉主子,我可沒見飛琉主子被毀掉!「亞亞不以為然。
(這話亞亞小姐說的沒錯,以舞天飛琉這種飄忽超硬的德性,別毀掉人就不錯了!)海面上的紅蓮傳出繁澔星的聲音。
「夏之聖使也這麼認為∼」果然不愧是擁有三座城堡,多不勝數的產業,富可敵國身家的人,看法最容易跟她一樣。
看法、意見向來只與智能有關係,不與金錢畫等號,但是亞亞自我推想解讀後,雙掌合十,雙目閃亮,對著海面的紅蓮充滿崇拜的目光。
一旁的蘭飛幾乎快可看到她閃閃發亮的雙眼中,左眼閃爍金銀,右眼閃爍財寶,果然是個精算利益的人,
「亞亞,你有沒有什麼失散的手足呀?」
呃。「沒有呀!」幹嘛這麼問;
「確定沒有什麼自幼失散的手足,有可能當大神官的?」這種凡事算計得失的人,和席斯真像。
「大神官!喔∼光城聖院的大神官嗎!」亞亞雙眼又是大亮。「聽說聖院大神官倍受各國禮遇,還經常能用神殿的名義,得到國家進貢的奇珍異寶,是有哪個大神官需要手足嗎?我個性溫柔、善體人意,很適合當人家的姐姐或妹妹。」她自我推薦。
「有機會我會替你們介紹。」天吶,如果當初飛琉不替她隱瞞身份的話,她是不是馬上就會被出賣。「亞亞,在你一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時,有什麼想法?」相處一段時日,多少該有點感情,不會馬上又想出賣人吧:
「想法……」亞亞歪著頭,道:「哇,是春之聖使。」
「然後呢?」
「看起來好囂張。」
「就這樣而已!」蘭飛鬆口氣,主動替她下句號。「幸好,還有點良心。」人性還是值得信賴的。
「不曉得現在將你賣給月帝還有沒有好身價,尤其在知道你真的染指過月帝,還咬得他皮破血流以後。」真是令人苦惱,還以為她吸乾月帝是民間訛傳,原來是真實的。
「感謝你很直的回應。」果然是可以和席斯結拜的同種德性。
「哪裡。」
在一知道蘭飛的真實身份時,亞亞腦袋瓜就開始運行,直接通知月帝還定光城聖院這兩種方案,哪一種既得利益是最直接的!
但是現在又得知另一種真相,害她對春之聖使的殘餘價值得另外評估,看來還是等飛琉主子安全,她的利用價值完成之後再說,夏之聖使看起來是顧忌同伴情誼,所以不會動手,為了不為難尊貴的夏之聖使,那就由她通知光城聖院來抓人好了,省得這囂張的人繼續耗在西海雲台浪費米糧,亞亞打定主意想。
(飛飛,你受羅燁重創過,但是對他卻顯然比別人多了幾分感慨。)
「或許因為對他的來歷我知之甚詳,尤其飛琉與羅燁兩人都年少即接浪·濤令,只是二人出身不同,才造成這兩人,有同樣的境遇,卻沒有同樣的結果。」蘭飛幽幽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