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勝於一切!」李野冷酷地回答。
「臣聽說當時是皇后將酒杯拍落的,足見皇后一心護著王上!」李聿始終覺得此事必定另有隱情。
李野沉默半晌,思緒回到當夜……
「倘若無事,你可以退下了。」李野面無表情地回道。
「王上真要將皇后處死嗎?」
「弒君是死罪,你應該很清楚。」
「王上——」
「退下吧!」李野毫不留情地道。
李聿歎了口氣。「倘若王上還對皇后有一絲夫妻之情,就請王上走一趟大牢去瞧瞧吧!」說完,他忿忿地離去。
李野雖雙目瞧著奏章,眼前卻再度浮上寧真的容顏。
該死!他甩下奏摺,閉緊了雙眼。
是夜,他終於在掙扎之後,和太醫來到牢中。
牢門開啟之後,首先映人他眼底的是睡在石床上的寧真。
寧真教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吵醒,由石床爬坐了起來,怔愕之後,她起身一福。
「臣妾見過王上。」她幽幽地道。
李野直盯住她,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
她瘦了很多,火炬照映下,巴掌大的小臉上似乎只剩下一雙黑潭似的眼眸……
他觀著她許久,終於開口——
「太醫。」
「微臣在!」
「你進來為皇后把脈吧。」
聞言,寧真忙回道:「臣妾不礙事的,不需要一一」
話還未完,李野冷冷地打斷她。「你想違抗王命?」
寧真看著他,不再拒絕。
很快地,太醫來到皇后身前,小心翼翼地把手褡在她手腕上細細聽脈。
半晌——
「微臣恭賀王上。」太醫在王上身前跪道。
「何喜之有?」李野冷冷地問。
「回王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此言一出,李野和寧真兩人都怔住了!
「太醫,你確定皇后已有身孕?」李野問道。
「微臣十分確定。」
「你先退下吧。」
送走了太醫,李野瞧住寧真——
「為什麼不告訴寡人?難道你想讓寡人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該死!
有了他盼望的骨肉的女人,卻想置他於死……
他該怎麼做?
他曾經多麼期盼著這孩子的到來,她知道嗎?
「王上……臣妾並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寧真吶吶地開口。
儘管身在牢中,她仍為這小生命的到來而心喜。
「求王上讓臣妾生下這孩子吧,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
「你以為寡人會害死自己骨肉?寡人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他別有所指地道。
寧真聞言,再次變得沉默。
他說的沒錯,當夜她連試都不該試的!
儘管她在最後一刻因後悔而打落酒杯,仍抹不去背叛他的事實。
「來人。」
「卑職在!」
「送娘娘回慈和宮。」語畢,李野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寧真凝視他遠去的背影,眼底不由得蓄起淺淺的淚。
她真的很愛他……真的……
只可惜一切也許為時已晚了!
第九章
密室裡,女子面罩一層黑紗,令人瞧不清真貌。
在女子身前,跪的是一個年歲約莫三十上下,面貌陰騖而削瘦的男人。
「今日傳你是奉太后懿旨,太后要你去殺一人!」
「何人?」
「高天國的皇后。」
男人瞧住了女子,沒有答話。
沒有人不知道,太女寧真是太后欲掌權而一手提攜的王儲;而她與太后為親母女,更是天下皆知。
古語有云,「虎毒不食子」。
想不到蕭太后比虎更毒!
「怎麼?不敢答應?」女子口氣略顯嘲諷。
男子仍不語。
「這次還是老價碼?」女子問。
半晌——
「加半!」男子簡短地回道,神情冷酷而堅定。
面紗之後,女子勾起了笑。「這是訂銀,你請過目。」她遞過一張銀票。
男子面無表情地瞥過一眼,收下銀票。
「這回要多久時間?」女子問。
「七日內回你消息。」
女子滿意地點點頭。
送走了男子之後,她走入門後的密道,並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再出現時,她已身在一個華美的房間。
房中只有蕭氏一人,由她略顯不快的神情表示她已等候多時。
女子一見蕭氏,立即摘下面紗——
正是蕭氏心腹玉蟬!
「如何?」蕭氏輕問。
玉蟬點點頭。
「要多久能成?」
「七日。」
宮中一向耳目甚多,兩人只能小心地簡短對話。
蕭氏聞言,點點頭。「勞你費心了。」她端過茶碗,輕呷了口。
「能為太后分憂是玉蟬之幸。」背叛蕭氏之人皆難逃其毒手,就連那冒牌的寧真丫頭都無法倖免於難,更何況是她這個宮女。
蕭氏勾起笑,擱下茶碗。
「你說,她走了之後,哀家該提拔誰為王儲呢?」她閒適地問。
玉蟬何等機伶,當下回道:「回太后,奴婢以為此事不急在一時。」
「是嗎?」
「那朝政怎麼辦?不早一日決定王儲,哀家一日不能心安哪!」
「回太后,立王儲為大事,須小心為上,朝政暫交由太后您打理,不也一樣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說的倒好聽!」蕭氏似笑非笑地。
「奴婢句句出自肺腑。」
蕭氏目光閃了閃,斂起了笑——
「一切就等七日後的消息了。背叛哀家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瞧著蕭氏驟然陰沉的面孔,玉蟬的心不禁縮廠下,微微地發寒。
打從寧真回到慈和宮起,便教李野軟禁在房中,不得踏出門外一步。
除此之外,門外亦有侍衛看守,嚴禁所有人探規,服侍寧真起居的就只有丁香一人。
寧真並不理怨!
如今她只希望腹中的孩子可以平安出世,就心滿意足。
出牢第四日之時,寧真在李野指示下上太廟祭祖。
祭袒這一項儀典為歷代皇后有孕時的一項傳統,即使李野對寧真冷淡疏離,但仍舊沒有免俗地要她完成祭袒的儀式。
「娘娘,看來王上十分重視娘娘腹中的孩兒呢!」丁香在為她梳頭的時候開口說道。
寧真卻沉默依舊。
丁香瞧在眼底十分擔憂,真的很怕她又變回從前那個少言寡歡的樣子。
出了皇城,寧真坐在十人抬的轎子上,兩旁圍觀的百姓多得幾乎要擠散了侍衛所守的封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