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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楚捷來了,別說了。」

  安娜抬眼看,楚捷右手提著一打啤酒,左手拿著吉他,慢慢的走近。他放下啤酒,走到她面前對她微笑,她還以微笑。

  「風很涼,會不會冷?」他問。

  「不會,我穿了外套。」她感受到他目光的熱力,心為之顫抖。看著他太危險了,她怕被他溫柔的眼神融化,也怕魂兒被他攝去。不知怎的,她覺得他今天格外英俊,她如果不小心一點的話,恐怕會直盯著他看,流了滿地的口水而不自知。

  看月亮安全多了,月亮回望著她,不會令她的胃液冒泡。

  「今天恐怕看不到月亮呢!」她找話說。

  「應該可以。」楚捷坐到她旁邊的沙地上,仰頭看天空。「月亮已經隱約自雲層裡透出光來,今晚風滿大的,雲跑得很快。等下那一大片雲飄走,妳就可以看到月亮。」他轉頭來看她,輕聲問:「有沒有人曾經願意為妳摘下月亮?」

  「什麼?」她一愣。海浪的聲音幾乎淹沒他的聲音,不過她還是聽清楚了,只是他的問題來得太突然,令她錯愕。

  「我說……」他抬手撥一下被海風吹亂的頭髮,同時欲言又止,好似猶豫著要不要再問一遞。

  「嗨!」焦光浩走近他們。「要不要吃柚子?」他手上拿著一顆柚子。

  「好呀!」安娜愉悅地說。「我好多年沒吃過柚子了。」

  「哦?」焦光浩在安娜的另一邊坐下,動手剝已經去了頭又劃了幾刀的袖子。「聽說妳念過茱麗亞音樂學院。」

  「嗯,不過只念半年就休學,再轉到Berklee colleage of music。」

  「我聽說過Berklee,流行音樂的名校,我念的是紐約的Eastman school ofmusic。」

  「喔,我要轉學的時候曾經考慮過Eastman。」

  「妳為什麼從古典音樂轉到流行音樂?」

  安娜輕歎。「因為一場車禍,我傷得很重,復健半年才慢慢恢復正常,但是我的手指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長時間靈活的彈鋼琴,所以只好改學流行音樂。」

  一直靜靜聽著她和焦光浩談話的楚捷,拉起她的手檢視她的手指。她的右手小指有點歪,無法緊並著無名指。

  「可憐的小孩。」楚捷呢喃著握高她的手,親吻她的右手小指。

  安娜頓感酥麻,像被靜電電到那樣。最尷尬的是,她發現目睹楚捷親吻她手指的觀眾不只是焦光浩,還有其它十幾隻眼睛。那些沒有在第一時間見證楚捷吻她手指的人,也被旁邊的人以手肘的推擠或眼神的傳遞,及時捕捉到楚捷仍然握著她的手的鏡頭。

  怎麼了?她羞得雙頰發熱,同時不解為什麼楚捷一個其實沒什麼的小動作,竟會如此吸引眾人的目光。他至少和丁香要好過,他們不可能當他是同性戀呀!

  她掙脫他的手,他似乎也意識到其它人已經都圍坐成一圈了,他便彈起吉他,接連唱了「Moon river」、「月亮代表我的心」和「Love me tender」三首歌。

  除了海浪聲、吉他聲和他的歌聲之外,幾乎聽不見其它聲音,有的話也只是輕細的耳語。一修和阿丹在沙地上來回走動著,分送啤酒和柚子給大家。

  楚捷一唱完,一修就拿啤酒罐權充麥克風,大聲講話:「哇!楚捷唱得這麼情意綿綿,為我們增添許多浪漫的氣氛。害我這個負責搞笑的不知道要怎麼搞下去。不過,你們有沒有覺得楚捷最近怪怪的?安娜,幫我一個忙。」

  被點名的安娜連忙點頭,「幫我摸摸楚捷的額頭。」

  安娜困惑地看看楚捷,他淡淡的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她遲疑地伸出手去摸楚捷的額頭。

  「他有沒有發燒?」一修問。

  發燒的是她的臉吧!她搖頭。

  「沒有嗎?妳確定?」一修問得很認真。

  安娜再點頭。

  「那本山人明白了,他發的是love fever。難怪他最近心情特好的,常常在傻笑,吃得也比較多,睡得也比較好,至少胖了兩、三公斤……」

  安娜溜轉眼睛去瞧楚捷。的確,他的臉頰不那麼瘦削了,所以看起來比前幾天英俊。

  「我擔心他如果繼續發愛情的高燒,會胖上二、三十公斤……」

  楚捷拿起兩瓣柚子丟一修,一修頭一偏,袖子從他的臉頰旁飛過去。

  「你再囉嗦,我就把你fire掉。」楚捷警告,但任誰都聽得出他的聲音不夠強硬,他的嘴角也仍然含笑。

  「是,是,老闆,我不囉嗦了。」一修向楚捷行個舉手禮。「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不好找,你把我fire掉,我就只好靠茉莉養,有失我的男性尊嚴。我懂了,你已經以曲訴情,不需要我雞婆。等下你如果需要早點走開,帶她去四下無人的地方,摸摸小手、親親小嘴,或是做什麼愛做的事,我們都會假裝沒注意,哎喲!」

  這回楚捷以罐裝啤酒砸中一修的球鞋,一修哀叫著逃離楚捷遠一點。

  安娜尷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遲鈍的明白她被一修消遣了。如果她害羞的低下頭去,不就對號入座,不打自招承認她是楚捷的對象?但即便是她佯裝事不關己,一修之前叫她摸楚捷的額頭,也等於已經昭告天下她跟楚捷的關係匪淺。

  事實是她跟楚捷並沒有那麼親密,然而人家又沒有指名道姓說她跟楚捷怎樣,她也無從對這樁莫須有的控訴提出抗告。

  她不敢去看楚捷,眼睛轉去看坐在她另一邊的焦光浩。焦光浩緊抿著唇,表情有些沉重,發現她在看他時,給她一個無奈的苦笑。她心頭一震,轉回眼睛去看站在場中照明燈的另一頭的一修,這才想到,楚捷剛才親她的小指頭可能是有意義的、宣示主權的行動。而他最好的朋友一修相當瞭解他,所以故意以戲謔的方式來為楚捷幫腔,要另一個男人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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