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將照片從她手中搶回來,怒氣衝天地瞪著她。
「你不要隨便碰我的東西!」
氣氛頓時陷入尷尬,他的怒氣使得她一陣沉默,而她的沉默無語則讓他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慌。
怎麼了?是他的語氣太凶嗎?
是不是嚇到她了?
這……
正當他想開口說些甚麼,只見她忽然抬頭笑望著他,一手輕按在他的肩膀上,說道:
「如果你睡不著,我可以陪你聊天喔,不要獨自承受悲傷,你還有我啊!」
聞言,邢瑞璋倏地一愣──
她、她到底在胡說甚麼?!有她又怎樣?她又不是他的誰!
「我很想睡覺,麻煩你出去!」
說完,他隨即倒進枕頭裡,原本以為她會立刻識相地離開,不料,她居然還替他攏了攏棉被,確定他有蓋好被子才放心地走出他房間。
這個女人把他當成三歲小孩了嗎?嘖!
第五章
邢瑞璋在療養整整一個月之後,重回邢氏企業接管邢冠東生前的龐大事業,也將海內外的營運大權掌握在手中。
為此繼承之禮,邢家諸位長老,在郊區外的私人別墅舉行一場盛會,邀請不少佳賓,眾多政商名流都出席了這一場晚宴,一同共襄盛舉企業界的大事。
杯觥交錯,人語細碎,交談著一樁又一樁商場底下的八卦消息。明爭暗鬥,是這些名流政客最擅長之事。
邢瑞璋穿著一身鐵灰色西裝,俊逸瀟灑,迷煞不少在場名門淑媛,也讓跟隨在他身旁的宗浮瑆睜大了雙眼。
這個脾氣暴躁的男人,因為身負重傷的關係,總是一身頹廢,沒有修飾裝扮的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迷惑人心的慵懶,彷彿是一頭沉睡的獸,令人嗅得出霸氣,卻無法察覺他的危險。
經過一段時間的療傷,他的體力與健康逐漸復元,但他內心深處的喪親之痛,卻如同他臉頰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怎麼樣也無法完全抹去,不過這些難過他只放在心底。
也許除了最接近他身旁的浮瑆之外,根本沒有人發現他臉上的淺笑是假的,是勉強掛住的。
浮瑆一身黑色的褲裝,不發一語地跟隨在邢瑞璋身旁,她臉上的笑容遠遠勝過邢瑞璋臉上那抹假笑,十分燦爛,炫人眼目,如同晝日的朝陽,光芒四射。
她總是輕踏著他走過的步伐,在會場裡挪動步履,尾隨在他身側,彷若他的影子。
西川慎玲忙著招呼會場裡的賓客,心底也忙著仇視浮瑆,她仍然覺得他們兩人的接觸太過親密。
她懷疑浮瑆是假藉保護之名,行倒貼之實,但是這些不登大雅的話語她說不出口。
在企業界,她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女強人,以她尊貴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和一個年紀相差甚遠的黃毛丫頭計較,更甭說爭風吃醋了;心裡的秘密,自己知曉即可,不必昭告天下。
「邢總裁,恭喜你,以後就要請你多關照了。」
「邢總裁這麼年輕,能力又卓越,邢氏企業未來的版圖擴展,真令我們拭目以待。」
一些常登上報章雜誌封面、內頁的企業家,紛紛朝邢瑞璋圍了過來,說出口的儘是一些恭維的話。
邢瑞璋面不改色,唇畔仍是一抹幾近看不見的淡笑。
浮瑆雖然不懂商人之間的爾虞我詐,但是她這個外行人光用聽的,都能聽出這些人語氣中的虛偽。
每天要在這種虛情假意的生活圈中度過,她光是想,就為他感到累呀。
「恭喜你啊!邢大總裁。」
一聲高亢的男聲忽然介入圍住邢瑞璋的人牆,將眾人的注意力成功地轉移,只見鄧浩洋大搖大擺地走近,身後跟著兩名隨從,他手中端著一杯金澄色的美酒,舉杯邀向邢瑞璋。
「真的恭喜你了,終於坐上你朝思暮想的位子。」鄧浩洋話中有話,卻也暗示得相當明顯。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爆出一陣綿延不絕的乾笑聲。
浮瑆感覺得出來,這些人正陷入一種尷尬的氛圍,而且不知道該如何巧妙地排解。
唉!可憐的生意人……
「說到年輕總裁,大家第一個想到的非鄧總裁莫屬,不過現在又多了一位邢總裁,唉!真是後生可畏。」
聞言,浮瑆差點摔倒。
這是哪家企業的白癡老闆?竟然會在如此尷尬的場合說出這麼不合時宜的話,天!
於是乎,氣氛愈轉愈僵,一切都在浮瑆的預料之中。
「張董,你是在恭維我?還是在調侃我?」鄧浩洋輕啜一口酒。
「怎麼會呢?」張董開始暗自檢視自己方才言語中的缺失,但是似乎沒甚麼特別的發現。
鄧浩洋冷笑著,不予理會,因為他的目標是邢瑞璋,而不是這群沒用、不堪一擊的老廢物。
「瑞璋,我們在商場上一直沒有正式交手過,如今你坐上總裁的大位,看來以後要請你多指教了。」
邢瑞璋對於這一堆廢言廢語,只覺得無趣。
為甚麼這些人總是喜歡玩些令人作嘔的把戲?不覺得沒意義嗎?對他盡說些客套話,能達到甚麼目的?
邢瑞璋從侍者的托盤上,端過一杯金澄色的酒,打算回敬鄧浩洋之後,立即轉移地方。
浮瑆見狀,隨即伸手攔住他手中的酒。
「喝酒對初癒的傷口不好。」
鄧浩洋笑了笑,針對浮瑆,不客氣地道:「你這位伶牙俐齒的美人看護,還真是好管閒事。」
浮瑆不怒反笑。
邢瑞璋交代過她,教她不能在眾目睽睽下惹事──所以她先記下鄧浩洋說出口的一字一句,絕對會找個時間加倍奉還給他。
其實她也不是一個很愛記仇的人,但是這個無聊男子總是愛貢上邢瑞璋,既然如此,她就非得給他一點教訓不可,看看他以後的態度和言語,會不會讓人比較順眼、悅耳。
「笑?我在向你的老闆反應你的行為差勁,你居然還笑的出來?」鄧浩洋對喪禮那天的出糗一直懷恨在心。
是他見色誤事,低估了這個女人,才會出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