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詹致罡居然為了照片上那名未曾謀面的女子而徹夜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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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高雄國立XX大學
又到了驪歌高唱,離情依依的季節。
許久不見的陽光,終於在連續幾天的陰雨綿綿之後,再度滲出雲層,迤邐在大高雄的每個角 落,替這群即將離開校門的莘莘學子們,憑添了些許的好兆頭。
然而,這卻是關若妍苦難的開始……
「若妍,嫁給我,我發誓一定會疼你、愛你輩子的。」
當詹致軍深情款款的拿著一隻價值不菲的鑽戒,在這滿是人潮的學校禮堂上「咚」的一聲單腳跪在她面前時,不僅僅是關若妍……就連全校的師生都傻眼了。
「致軍,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呀!」關若妍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一張清秀的小臉蛋霎時紅成了一片。
「若妍,嫁給我,我是真心誠意的。」鼓起勇氣,詹致軍又對她重覆了一遍昨晚演練了數百次的求婚辭。
今天,他可是不計形象豁出去了!倘若不趕快趁著這最後時刻向她表明愛意,恐怕就再也沒機會表白了。
因為——他們即將各奔前程。而迫使他下此重藥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喜歡她,他愛她,他不要別的男人擁有她。
「嫁給他啊!你們倆看起來挺登對的。」
「是呀,嫁給他嘛!你們倆在學校裡早就是大家公認的一對了!還考慮什麼呢?」
週遭的同學們開始鼓噪了起來,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的跟著瞎起哄,讓毫無心裡準備的關若妍,困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我……致軍,你先起來好不好,畢業典禮就快要開始了,這件事我們回去再談啦!」她急得都快哭了。
「不,若是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似乎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詹致軍絲毫沒有妥協的打算。
於是,關若妍只好向一旁的好人求救。
「琪,你快幫我勸勸他,叫他別這樣,這裡可是公共場所啊!」
「我怎麼勸?難道你沒看見他一副意志堅決的樣子嗎?」文琪輕歎了口氣,湊近她耳邊小聲的說道:「看來眼前只有一條路可行,就是暫時先答應他,等畢業典禮結束之後,再私底下好好的跟地說清楚、講明白。」
「這……這樣好嗎?萬一他要是當真了,那怎麼辦?」她憂心的問道。
「不然你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嗎?」文琪反問。
逼不得已,關若妍只好彎下腰接過他手中的絨布盒子,頗感無奈的說:「起來吧,我答應你就是了。」
頓時,整個禮堂因為關若妍這句話而響起了一陣歡聲雷動的掌聲。當然,也有些人在一旁黯自神傷、偷偷拭淚——因為他們倆在學校裡皆不乏追求者、仰慕者。
「謝謝你,若妍。」詹致軍興奮的從地板上一躍而起,喜形於色的朝她說道:「來,我幫你把戒指戴上。」
「嗯……」關若妍伸出右手讓他套上戒指,內心卻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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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校回到她和文琪共同承租的公寓樓下,一路上詹致軍就只顧著計劃結婚的各項事宜。舉凡拍照、婚期、酒席……甚至連度蜜月的地方都想好了。
不過,關若妍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這一路上都在努力地思索著,該如何以最婉轉、最不讓他受傷害的方式來告訴他……她並不想嫁給他。
「明天你就先跟我回台北見見我的家人,然後再叫我爸媽選個日子到你家裡提親……結婚後,我們再一起到英國進修去,你說這樣的安排好不好?」詹致軍停好車子,側過頭一臉笑意的盯著她道。
好不容易終於聽他把話講完,關若妍這才鼓起了勇氣,絞著手指頭緩緩的說道:「對不起,致軍,我不能嫁給你。」
這句話,讓詹致軍原本春風得意的笑臉戲劇性的轉為駭然。
「為……為什麼?」他驚愕的問道:「你……明明答應我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對不起……剛才的情況我不得不答應。」她囁嚅的告訴他。
難道要繼續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嗎?她在內心大叫著。
她這「不得不」三個字,就猶如空投了一顆原子彈,炸得他偏體鱗傷。
只見詹致軍張口結舌的沉默了好半晌,終於再次開口說道:「如果你壓根兒沒想過要嫁給我,那麼你方才就不該答應我。」
此時的他,就像一顆洩了氣的皮球般,一臉頹喪。
聽出了他語調中的苦楚,關若妍趕忙將頭一抬,試著安慰道:「致軍,其實我對你並非全無感情,只不過那份感情並不是男女之間那種至死不渝的情愫,而是兄妹般的情誼,你明白嗎?」
「可是,感情這玩意兒可以慢慢培養的啊!」抬手緊緊握住了她的雙臂,他激動的說道:「像我爸媽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們倆在結婚之前根本沒有見過面,還不是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幾年,而且夫妻間的感情還越來越好!」
他強勁的力道,令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氣,「致軍……你冷靜一點行不行?你弄疼我了!」
她的痛呼,提醒了他的失控。只見他馬上將雙手一縮,像觸到熱鐵似的放開了她。
「對不起,若妍,我不是有意的,請你原諒我。」他一臉懊悔的道歉。
她就像一尊瓷娃娃般的美麗、脆弱,而他居然差點傷了她。
「沒關係的,致軍。」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伸出手掌想拍拍他。
「下車吧!」他突然說道。
「啥?」她愣了愣,伸出去的手就這麼停在半空中。
「我說下車。」他開始發動引擎。
他生氣了嗎?「致軍,我……」
「別再說了!這一切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他打斷她的話,自嘲的一笑,「是我太自不量力了!竟見會使出那種下三濫的手段來逼迫你答應我的求婚,真是愚蠢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