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解銀鷹是天下最有勇無謀的人,才會做這種蠢事吧?
重重謎題點燃了蕪名心中旺盛的鬥志,自從來到這蓬萊鎮後,他確實已經很久沒有挑戰自己的身手了,這回倒是個一顯身手的好機會。他一定會查出,解銀鷹是否為這兩樁殺人案的兇手,抑或兇手另有其人?!
「小趙,你說的那座道觀在哪裡?」
「你要去查訪嗎?我、我也要去。我來為雲老大帶路,那道觀我熟,我陪我家娘子去那裡上過好幾次香,我很清楚該怎麼去。」
「那就走吧!」
☆ ☆ ☆
「銀鷹,你受傷了嗎!」
銀雪派人送信去給銀鷹,本想警告他此地的衙差已經盯上了她,要是銀鷹出現在這兒,等於是自投羅網。不料銀鷹還是回到客棧來,而且他露面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傷勢。
弟弟竟會受傷?銀雪自幼看著銀鷹接受爹爹嚴格的訓練,外人總誇弟弟是武術奇才,年紀輕輕便練就一身絕妙武功,但外人根本無法想像習武的苦處。
不論在大雪紛飛或是艷陽高照的日子裡,都得打著赤膊,在庭院裡蹲馬步練基本功。接著是踩樁、練劍、舞刀。用過早膳後,緊接著得背誦家中成千上萬的武功秘籍,午飯後則有專教琴棋書畫的夫子為他們兄妹上課,因應爹爹的要求,夫子往往對銀鷹特別嚴格。
爹最愛掛在嘴邊的話就是:「身為無極門未來的掌門,不這麼練,誰都不會承認你的實力,只會把你當成繡花枕頭、草包一個,靠著祖先的庇蔭而坐上掌門之位。爹爹是為你好,愛之深、責之切,你要謹記在心,萬萬不可辜負爹爹的苦心。」
夜闌人靜時,銀雪經常看到爹爹還在教導銀鷹新的武功,等著明日驗收。銀鷹小時候身上經常是一塊青、一塊紫,根本沒有分寸完膚。換成他人早已受不了這嚴苛的訓練,早逃離家了也不一定,可是銀鷹連逃的選擇都沒有。這是他打一出生就注定的道路與命運,而他也都承擔下來了。
銀鷹的本領有多高強,銀雪再清楚不過了,因此才更難以相信,銀鷹竟受傷了!到底是誰、是誰傷了她弟弟?
「不礙事,一時沒留神,被抓破了胳臂,傷口沒有外表看來嚴重。」銀鷹想令銀雪安心,特意綻開燦爛的笑顏說:「別一副好像我傷重不治的樣子,都說了,我沒事的。」
阿金將戲班子常備的金創藥膏送上,說道:「不光是你姊姊嚇一跳,我們也都嚇了一跳呢,深夜回到客棧又帶著傷……哎呀,連衣服都弄破了,快快換下吧!我去吩咐店小二送盆熱水進來,好讓你淨一下身。」
「有勞你了。」
直到屋子裡只剩自己與銀鷹,銀雪才扣著弟弟的手問道:「你又遇上什麼麻煩了嗎?為何左右護法不見人影,他們不保護著你,跑哪兒去了?」
「嗯,最近確實有個麻煩的傢伙在作怪,左、右護法也因此奉我之命去安排些事情好對付那傢伙,想不到敵人消息如此靈通,竟乘隙偷襲,是我自己太輕忽大意,才給了敵人可乘之機,以至於掛了彩。真狼狽,堂堂無極門的少主竟弄成這模樣,爹爹若知道了,不知會如何責罵……」
「你還說!無極門的面子,有你的安全重要嗎?幸虧老天爺保佑你沒事,否則——」銀雪一咬唇,摟住弟弟的肩膀說。「別讓我這麼擔心,好嗎?銀鷹。」
她已經失去了夫君,要是弟弟也有什麼萬一——說來說去,終究是姊弟情深,也許她曾因不滿銀鷹干涉自己尋夫的事,而與他諸多爭執,但撇開爭執不談,他依然是自己獨一無二的親弟弟,他們分享著同樣的容貌,也分享著同樣的血緣,這是無可取代的。
「傻姊姊,我怎麼可能輕易就讓人作掉?可不是我自誇,世上能有本事殺了我的人,除去爹爹外,寥寥可數。」銀鷹揉揉她的發,寵溺地一笑。
「別說得如此自信,誰都不能保證你是所向無敵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單打獨鬥能夠佔上風,要是敵人成群結隊,以多欺少時,又該怎麼說呢?你沒聽爹爹說:『傲字是武者大忌。』」
「我懂。我往後會更留心的。」由著銀雪替自己的胳臂上了藥,繫上乾淨的布條,好防止它發炎惡化,銀鷹話鋒一轉。「今日我來找姊姊,為的是另一件事,我收到阿金派人送來的口信,說你被衙差給盯上,這是怎麼回事?」
「我還正想問你怎麼回事呢!何以你會被官府的人追緝,你究竟犯下什麼案子?難道你真的殺了人?鷹,你該知道門規的,這和一般江湖恩怨不同,爹爹禁止門中上上下下對一般老百姓動手,你怎麼會……」
「我當然知道,我還在納悶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才想發火呢!開什麼玩笑,那種雜碎要我動手殺他,我還嫌弄髒了自己的刀。」銀鷹俊逸的臉忿忿不平,染上紅潮說。「難道姊姊也懷疑我是殺人犯?」
銀雪搖頭否認。「不,我相信你,我也覺得奇怪呢。不管你再怎麼生氣,我想你都不至於失去冷靜,誤殺他人才是。」
「只要姊姊相信我的清白,這就夠了。至於那些狗衙差,我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們絕對無法捉到我的。」由於當今天下貪官污吏橫行,令他不由得輕視那些朝廷官吏,像那類除了保命、求口飯吃,對尋常老百姓毫無助益的狗官們,哪可能分辨黑白對錯。
他們要栽贓給他,那就隨他們去,反正他絕不是個會乖乖束手就擒的笨蛋。
「不提這件晦氣的楣事。」甩甩手,銀鷹立刻把它拋在腦後說。「既然那些人因為姊姊的長相而盯上你,不管姊姊再怎麼說,今日我都要帶姊姊走,你不能再繼續留在這戲班子裡,太危險了。」
銀雪沉默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