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近乎貪婪、反覆愛戀的舔吻,又截然不同於過去夫君給她的親吻,她的夫君不曾這般狂野地吻她,她慌亂了起來,開始想將他推開。
「唔……嗯……」
意識到她的抵抗,他緩緩地放開她的唇,抬起盛滿激情眸光的眼。「原諒我,偷走你的唇。」
銀雪喘息著,為她從未感受過如此高昂的情潮,為這前所未有的醉人滋味而暈眩、恍惚。
「但我忍不住……我一直想這麼做……卻拘泥於無聊的自尊,不想看到你把我當成誰的替身……如今那都不重要了。過去如何,都不重要,我只想未來你看著我、想著我。」聲音中滿佈著痛苦的自製與渴望,所有的情感都挹注在每一言一語裡,他的目光穿透了她腦海中的迷霧,直刺入她的心扉。
最後再次輕啄一下她的唇,他無言地轉身離去。
銀雪摸著自己依然發熱、發燙的唇,佇立在微寒冷風中,她的身子卻燃燒著溫暖的火焰,因為不安與疑惑而顫抖著。
☆ ☆ ☆
「爹、娘。」
到了用晚膳時,雲蕪名領著「天下第一紅」戲班子的成員們及銀雪,和自己的雙親見面。雲家二老給人的印象對比非常鮮明,雲父是瘦瘦高高、神情和藹的長者,而雲母則是福福泰泰,神情頗為精明。
「蕪名,你這回該不會又要我們開米倉去賑濟吧?」雲母不滿地看著自己兒子抱怨說。「每次你回家,我們真是一喜一憂,喜的是你終於又露面了,愁的是這回你不知要耗掉我多少銀子。」
「孩子的娘,有啥關係?只要兒子願意回來讓我們知道他平安無事,就算花再多銀子……」
「孩子的爹你別說話,這個我可得說清楚,娘絕不是小器,只是信奉『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我很樂意在天旱、水患時救濟鄉親,但三不五時就做這種事,有違公平吧!」
「娘,我——」
「不行、不行,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被你欺騙,說什麼做好事有好報,我什麼壞事也沒做,只是努力掙個幾文錢,有何不對?」
蕪名大大地歎口氣。「我不是為賑濟而回來的。」
雲母立刻眼睛一亮。「喔,不是啊。等等,那你是要我收留哪個人給他工作不成?這些人看來都不像是能挑重物的樣子,咱們家帳房又不缺夥計。」
「您——」
「讓我想想,要是丫鬟、小廝的話……」
「行了。都不是。」蕪名提高音量,大聲地說。「我是為了證明我是你們的兒子才回來的!」
「啊?」雲母一愣。
「蕪名你又病了,還是發燒了?」雲父立刻擔憂地說。
「刑總管,快去請大夫。」
「誰都不許動。」蕪名在這場鬧劇演得更荒謬前,連忙喊停地說。「我沒事,不需要請大夫,我也沒有神智不清。」
「別逞強,孩子,你需要看大夫了。否則怎麼會問如此荒誕不經的問題,你不是咱們家的孩子,會是哪一家的孩子?!」雲母皺皺眉,無法理解親生兒子的想法。
「我這麼說當然有我的理由。」蕪名總算可以跟娘親溝通,解釋說。「這位解銀雪姑娘認為我不是雲蕪名,而是一位名叫『何勁風』的男人。那人在四年多以前與她成親共結連理,只是一年多前卻無緣無故離家,從此失蹤,她走遍各地試圖尋找他,找著找著,在我住的蓬萊鎮那兒看到我……」
雲蕪名兩手一攤說:「我想除了帶銀雪姑娘回家來,讓她與爹娘談談,再也沒有能證明我並非此人的方式了。」
「天底下有這等奇事?」雲母眨眨眼睛,並將目光轉移到銀雪身上,開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解姑娘是嗎?您府上哪裡?作些什麼呢?都有些什麼人?」雲父和藹而且自然地問起她的身家背景,宛如問著未來媳婦兒似的。
銀雪一愣,為何問題會轉到她的身上?
明明是來求證雲蕪名的身世,為何……
「爹,您別問一這些多餘的事。」看出銀雪滿臉困擾的蕪名,立刻出言相救。
「有啥關係,既然她說她是你的媳婦兒,那醜媳婦兒總要見公婆,我們問問親家的背景也無妨吧?」雲母理直氣壯地說。
「您弄錯了,她不是我媳婦兒,娶她的是一位名叫『何勁風』的男子。只是此人外表與言談皆與我非常相像,因此——」
雲母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問啊!她說你在四年多前與她訂下終身對不對?我算算……嗯……差不多剛剛好。」
兩老越來越像在打啞謎,讓蕪名完全摸不著頭緒。「什麼東西剛剛好?」
「不是東西,而是時間剛剛好。」
時間?蕪名腦海中快速竄過一個模糊念頭,他愕然地問道:「娘,您和爹該不會是——」
「是啊,蕪名,我們就是。」雲母嘴巴歎氣,表情卻毫無愧疚,而且大言不慚地說。「我和你爹心想為了你好,與其讓你為了些許疑點,日日困惑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乾脆以最簡單的方式交代過去。」
雲父也接口說:「我們全是考慮到你的個性,天知道要是讓你發現自己少了三年的記憶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大概會為了解開這謎題,跑遍大江南北,那我們好不容易迷途知返的兒子,豈不又要一去不回了嗎?所以……那個……我和你娘就說好了,只告訴你你病了,在床上躺了三年。」
蕪名聞言宛如被人當頭澆下一盆冷水。「你們……聯手騙我?」
「好兒子,說『騙』太難聽了,爹和娘是給你一個適切的回答,只是簡單了一點罷了。病有很多種嘛,失憶也是病吧?你是沒躺在咱們家床上三年,那你也在外頭的床上躺了三年吧?除非你都不睡、不吃、不喝。」雲母即使居於劣勢,依然努力想掰到自己佔上風為止。
蕪名早知道,在自己當上捕快的第一天,就該以「奸商」的罪名,把娘親送入大牢,省得危害眾生。編出這種歪理,也能行遍天下,正是造成他無法相信商人,也不願成為商人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