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眾人聽得霧茫茫,似乎沒人有辦法把這父子三人的對話內容聽得分明,和銀雪尋夫有何關係?尤其是錦錦,他已經受不了,直問著身邊的珠櫻說:「櫻姊姊,你懂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啊?誰是誰丈夫?誰是誰媳婦兒?和他是不是雲蕪名有關係嗎?」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問阿金吧!」
錦錦點頭,和珠櫻兩人一起發送滿是困惑的秋波給戲班子裡公認最具頭腦的阿金。只見阿金拍了拍銀雪的肩膀,替她和在場的人出聲問道:「敢問雲老爺、雲夫人,你們的兒子雲蕪名在四年前的行蹤,你們知道嗎?由你們方纔的話判斷,我可以假設……當時雲蕪名不在你們身邊,是嗎?」
兩老對望一眼,由雲父答道:「是的。蕪名這孩子因為追捕一名要犯離開家後,整整三年多不見人影,我們不知請多少人去搜尋,就是找不到他的下落,最後得到的消息是他可能已經跌落山崖死了。當我們夫婦倆正要死心,想替他立個衣冠塚時,一年多以前他突然又現身在家附近,而且還反過來問我們這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深深歎了口氣,雲父繼續說:「我們請大夫過府診斷,也查不出什麼病因,就只知道他忘了那三年的事,於是我們便編造說他只是昏睡三年沒記憶而已。本想這樣會少點麻煩的……」
阿金接著說:「卻不料你們的兒子雲蕪名在那三年裡,一直以『何勁風』這個名字在某個角落與銀雪相識、相戀,同時成親。而假設後來何勁風在某個機緣下,再度恢復了他的記憶,想起他原來是雲蕪名,然後忘了他這三年來發生的事,回到了家裡……當然也就一去不歸,拋棄了銀雪。」
真相大白,在場的人同為這段離奇的事件感到驚愕,誰也開不了口。
該怎麼說呢?如此多的偶然所組成的解答,要去相信也得花上一點時間。不僅是蕪名本人,就連旁人也都深感不可思議。
「我們夫婦倆雖然沒料到蕪名這孩子會在這段日子內成親,不過我們也並非不講道理的雙親。只要銀雪姑娘拿得出什麼證明來,我們也會誠心接納你這媳婦兒的。」
「證……證明?」銀雪哪有什麼證明?她所知的夫君——
「真傷腦筋,蕪兒身上要是有什麼胎記就好。如你所見,咱們雲家也算是家大業大,未來要是有第二個、第三個女子也跑出來說她們與我家蕪兒已經成親,那我們要認幾個媳婦兒,誰才是正主兒?這是我身為娘親的人,不得不考慮的。」雲母直言不諱。
「笑話!」突然,大廳前傳來爽朗的聲音說:「我堂堂無極門之女豈會貪圖你們的家產。銀雪,你要是入了這樣的人家,才會是真正的不幸吧?」
「鷹?」
當雲蕪名帶著眾人回老家時,銀鷹並沒有同行,他說他另有要事,隨後就會趕到。而他此時出現,也讓正處於不知所措狀態的銀雪,多了份支柱。
「銀雪,你決定了嗎?真要認這傢伙當你的夫君嗎?」銀鷹冷笑著說。「要是後悔了,現在就跟我回去吧。」
雲蕪名立刻阻擋在銀雪的身前說:「我不會讓你將她帶走的!」
第六章
此言卻引來銀鷹的嘲諷。
「不許?一個連自己妻子都記不得的男人,還需要提出證據才肯接納我姊姊為妻子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說不許我帶姊姊離開?銀雪,你仔細考慮清楚,這傢伙或許和『何勁風』是同一個人,但他已經不是以往和你朝夕相處的那個男人,他的記憶裡頭沒有你,這樣你還要繼續堅持作他的妻子嗎?」銀鷹忿忿不平地說道。
「銀雪,不要忘了我曾說過的話。」雲蕪名也堅定不移地看著她說。「不要在乎過去如何,我們還有無限的未來,相信我。」
「我……」一邊是自己的弟弟,一邊是自己的「失憶」夫君,這豈不是要她左右為難,兩邊不是人嗎?
「什麼未來,你別忘了,當初我姊姊要認你的時候,你還堅持自己不是她丈夫呢!現在怎麼了?聽自己爹娘這麼一說,馬上回心轉意,又要接納姊姊為妻子了?像你這種三心二意、心意不定的男人能相信嗎?」
「沒有什麼轉意不轉意,不論我是誰,現在的我愛的是銀雪,就是銀雪,我錯待銀雪的地方,我也會以我的一生來彌補她,我不會讓任何人來阻撓我們。」
「說得好聽,萬一哪天你又來一招我忘了,你又打算置她於何地?」
「就算我忘了她的人,我也一樣會再度愛上她,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話人人會說。」
「我無須你的信賴,我只要銀雪相信我就夠了。」
兩人激烈爭辯到最後,一致轉頭看向銀雪——
「姊,跟我回去吧!」
「銀雪,留在我身邊!」
被逼到無路可退的銀雪,咬著唇,看著兩人,搖著頭說:「別說了,你們別再說下去了,我誰也不需要,我誰也不跟,這總行了吧!」
說完,她猶如慌忙遁走的小兔般盲目地衝出大廳外,無視於外頭飄落的風雪。
「銀雪!」
蕪名厲聲一喊,緊接著追過去,銀鷹本也想隨後趕上,卻被阿金攔了下來。阿金張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說:「讓他們倆去吧,解少門主。我雖然瞭解你愛姊心切,但他是銀雪尋找了這麼久的男人,好不容易得到了圓滿收場,為何你要百般干預呢?銀雪她永遠會是你的姊姊,即使她身邊會多一個男人守護她,也永遠無人能奪走你身為弟弟的權利吧?」
「我是為姊姊的幸福著想,像那種人——」銀鷹氣急敗壞地解釋。
阿金默默地搖頭。「幸或不幸,不是由他人的眼光來判斷的,要問她自己。你又怎麼知道,你所謂的幸福,其實對她而言可能是不幸呢?」
「……」銀鷹一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