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實讓她感到有些悲涼。
連臧松生這個當父親的都那麼利益薰心,何況是當兒子的臧天靳,怎麼可能完全不受任何影響?
而她,又有多少力量,能讓臧天靳從他的陰霾中走出來?
「小丫頭,你話中有話。」
臧松生闖蕩商場三十多載,自然有他老謀深算的一面,才能讓臧氏屹立不搖,生存到現在。
「老先生,其實你也很想要靳和顏悅色的對待你吧。」
「你……」臧松生沒料到,會被宣綾說中心事。
「那麼,就請你對他好一點。」宣綾要說的,只有那麼簡單。
「我對他還不夠好嗎?自他母親過世了,我無不想盡辦法想彌補他。」這十多年來,臧松生也有自己的怨氣。
「別把他想的太複雜,他需要的其實很簡單。」
臧松生頓住,沒有說話了。
宣綾知道,一時之間,他可能還無法領會什麼,在看到另一位晚班特護前來換班後,她也沒再多說就走出房間。
搞不好,臧老先生再好好沉澱會兒,就會知道臧天靳要的是什麼了。
他只是需要有人愛他罷了。
*** *** ***
宣綾打死都不肯再坐臧天靳的快車了。
雖然臧天靳偶爾配合她的減低車速,不過也只是偶爾,在她被他嚇了四、五次後,就決定帶他改搭捷運、公車。
否則,絕不接受他的任何邀約,不給他任何追求她的希望。
臧天靳向來恣意妄為慣了,這還是第一次被女人威脅。
他原本可以不用在意她的感受的,但生平第一次,他太想追求一個女人,想體會她所謂的平民約會,是怎樣的滋味,於是,他投降了。
當然,也只是偶爾配合她罷了。
只不過,在同她下捷運後,在巷子內走走停停,幾乎都把他的耐心磨光了。
「我餓了。」臧天靳發出鄭重聲明。
從接她下班後,他就陪她一路散步了半個多小時,加上先前半個小時的搭車時間,現在已經是晚餐時間,難不成她還想繼續走走停停下去?
「忍著點,辦完事就帶你去吃大餐。」宜綾哄著道,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早就把他當成一般的男人,豈會在意他臧大少爺的尊貴身份。
「先說好,你想帶我去吃什麼大餐?日本料理還是法國料理?一份一千元的豪華特餐,我勉強可以接受。」
「都不是。」可惜臧天靳那麼辛苦,說了一大串話。宣綾接著高興的道:「到了。」終於步行到目的地了。
瞧了眼前一排老舊的房舍,臧天靳的表情說明著他極度的不悅,忍住掐死她的慾望,他低吼道:「既然是個荒涼地方,為什麼剛剛不搭計程車?」
她忘了他可是臧家的大少爺,也算是她的僱主,豈能容她怠慢?
「你不覺得傍晚的天空很美嗎?」說完,宜綾漾起一抹甜笑,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再吐氣,重複這樣的動作,多舒服啊。
莫名其妙走了一大段路,他哪會注意天空美不美的!
「不覺得。」臧天靳雖然是刻意和她唱反調,但無法否認,光是這麼望著,她那衝著他綻開的微笑,他的心就甜起來,也想跟著她一同抬頭探望,那澄色的遙遠天際。
「你一定沒有定下心散過步的經驗吧。」像他們這種有錢人,整天忙著勾心鬥角,應付同屬於他們那一類的富商名流都來不及了,哪會停下腳步看一下四周微妙的變化?
「是又如何?」臧天靳坦承道,像是被她甜膩的笑意給吸引住,就只能緊瞅住她,直到察覺到什麼,他眸底的笑意加深了。
原來她那燦爛的笑弧裡,藏著那麼一小顆的酒窩,可愛的讓他好想戳戳看……
「沒有如何。你會累嗎?」宣綾依舊笑得甜美,像是心懷不軌。
「怎麼可能。」臧天靳皮笑肉不笑的道。走上這半個小時還難不倒他,他只是不愛浪費時間罷了。
「那很好,等你累了,待會我請你吃大餐,你鐵定會感覺到特別美味。」
「什麼意思?」臧天靳感覺不對勁。
「進來吧。」宣綾什麼都不解釋,就拉著臧天靳走入小房舍內。
臧天靳跟著她進入,想瞧瞧她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可,沒幾秒,他的臉色跟著大變。
眼前這個地方,活似歷經第三次大戰似的,地上堆滿了灰塵,空氣中還瀰漫著難聞的臭味……
「宣綾,這就是你所謂的平民約會嗎?」來這個臭氣沖天的小屋子約會?
「你胡說什麼,清理好房子,我們還得幫老先生洗澡、洗衣和煮飯呢。」宣綾不慌不忙的,從房間推出坐在輪椅上的獨居老人,駁回他的答案。
臧天靳的臉色依舊陰鷙。「這是怎麼回事?」
「臧大少爺,偶而做點善事,對臧氏的名聲可是很好聽的。」
宣綾涼涼的道。
「你要我清理這間房子,還得替這個老人洗澡、洗衣和煮飯?」臧天靳拉開喉嚨的低吼道,不敢相信自己走那麼長一段路,只是為了來當現成的工人。
賓果!宣綾真想拍拍手,給他愛的鼓勵。「我們分工合作很快的。」
「你常在做這種事嗎?」臧天靳難以想像,像她這般年紀的女孩,玩樂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多管閒事,替別人做起這些家務事來。
「什麼這種那種事的,好鄙夷的口氣。陳伯以前就住在我家隔壁,對我一向很照顧,現在他老了,JL子也不理了,只能靠單薄的社會福利金過生活,我有空當然得盡量來照應他。」宣綾理直氣壯的道,不以為自己做的事,跟他們有錢人家做的事,有什麼極大的落差。
「這就是你的力量嗎?只要你做的到的,都會盡量去做。」
回想起她曾說過的話,又親眼目睹她即將要做的事,臧天靳的心底有著難以言喻的撼動。
她似乎比他想像中還要特別,有著讓他想靠近的光明……
「你又在嘀咕什麼啊,時間不早了,我們一起幫陳伯洗澡吧。」宣綾催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