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不知道三明治配上奶茶一點都不好吃,嚼了又嚼,還是形同嚼蠟。
也從來都不知道,一份報紙一字字逐字專心念著,都快翻完了,卻連一個報道的印象都沒有,活似自己的記憶只記得住一個人,好慘……
「小姐,你這麼早就搭火車,我也是呢,我女兒中午要結婚了,所以我得坐這班車才來得及趕上婚禮。」
坐在葉琉羽身旁的中年婦人無聊的打緊,見葉琉羽長得清清秀秀的,挺討人喜歡的,主動攀談。
「恭喜你。」葉琉羽好不容易扯起一抹祝福的微笑。
結婚啊,好幸福,令人瑕想。
黯下了眸,她的心浮躁不安,一見著剪翼的列車長經過,意破天荒就是脫口而出,一教人目瞪口呆的話……
「請問,我可以下車嗎?」
怎麼辦,光是結婚兩個字,就突然讓她好想下車,趕快回到他身邊……
「小姐,你在開玩笑嗎?火車已經開很久了,這班車也是直達台東的。」列車長感到匪夷所思的道。
「對不起……」
葉琉羽微低臉蛋,覺得自己好傻,難怪會被當成怪胎。
「小姐,你是不是有重要的東西忘了帶啊?」婦人好心的問。
「重要的東西……」響響著,待葉琉羽有知覺時,豆大的淚水已一顆顆占濕了報紙。
「小姐,別嚇我,你怎麼說哭就哭啊?」
「怎麼辦,我真的忘了帶一個東西……」葉琉羽乾脆掩面,無聲的泣道。
那是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她的心。
她忘了把她的心帶走,遺留在邢浚人身上了。
「別擔心,到了台東,再請個台北的朋友幫你快遞就好了。」
「也對,謝謝你……」忙不迭地拭去了淚,葉琉羽止住了淚,不想再讓他人看笑話,但是,卻止不住自己的一顆心揪痛。
琉羽,留下來,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
想念起邢浚人對她說的這句話。
不過,要是等他醒來了,他大概很快就會忘記曾對她說過這句話吧,連她的離開,他也不會受到任何打擊、影響……
那麼,她更不能哭,不能懦弱只會哭,這不是一向樂觀上進的她。
其實,她只是失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真的。
拚命的說服自己放輕鬆,葉琉羽吸了口氣,冷靜的打了手機回台東去。「媽,我要回台東了,大概早上七點十分左右會到火車站。」
「我有沒有聽錯,勸了你好久,你不是死都不回來嗎?」
「媽,我要繼承旅館,我不會再讓你們擔心後繼無人了。」
「你回來是很好,但是,你不是想當女主管嗎?」
「我改變主意,想好好的孝順你們不好嗎?」
「等等,那你不就已經辭職了,你的上司……」
「媽,再見。」葉琉羽的心顫了下,不想自母親口中聽到邢浚人三個字,匆匆的掛掉電話,然後關機。
她不想再哭了,真的。
「小姐,你們家是在開旅館的啊。」
「嗯,這是名片,供吃供住還有附溫泉,如果你女兒和女婿打算在國內蜜月旅行的話,可以考慮來我們這兒,我可以給他們打八折。」葉琉羽微笑的遞給婦人一張旅館名片,她的聲音從容的一點都不像是自己。
反而虛偽的像極了另一個人……
「真的啊,謝謝你啊小姐,我到了之後,會跟我女兒、女婿們說說看的。」婦人把名片收好,喜出望外的道。
葉琉羽仍是微笑,稍後轉向靠窗的那一面,靜靜的閉上眼。她沒有心增再和這位熱心的婦人閒聊下去。
也沒有力氣可以說話了。
好累,昨晚被邢浚人佔有的疼痛感覺還存在。
心也好累,空虛的只像是一具軀殼,靈魂不知已經遊走到哪了。
像是在找尋著什麼,一遍遍找啊找,就是找不到她最想見到的那個人,直到熟睡了,也依然睡的不安穩,總是夢見了他……
好苦、好澀,卻又好甜蜜……
「小姐,台東到了,我們一起下車吧。」婦人見葉琉羽睡熟了,好心喚醒她。
葉琉羽迷迷糊糊的睜開惺忪的眸,想揉揉眼,卻陡地發現手心都是淚水,下意識的連忙取張面紙擦淨,同婦人下了火車,走出月台。
別哭了,別再想了,她已經快回到家了,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小姐,我另一個小女兒來接我了,我先走一步了,有緣再見了。」婦人朝葉琉羽揮揮手,很快地離開葉琉羽的視線。
葉琉羽迷惘、失神的連一句再見都說不出。
遙望著台東和煦的陽光,她該覺得溫暖的,但誰一的感覺卻只有冷。
連台東的空氣都好新鮮、舒服,一點都沒有大台北的烏煙瘴氣,可她卻感受不到任何懷念的氣氛,彷彿在台北的點點滴滴,已佔領她的血液和神經。
她只想起一個人,就只能又愛又恨的想著他而已……
「琉羽,你說七點十分到火車站,我和你爸七點就來這兒等你了。」
「琉羽,你怎麼突然說回來就回來,是那渾小子欺負你了嗎?」
沒有發現爸媽是何時出現在她面前的,葉琉羽只知當他倆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際時,她只能故作堅強的笑了,笑的好開心、好燦爛。
「還是台東比較好,我再也不想當什麼女強人了,一點都不好玩……」別說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一點都不適合她,她對女強人的憧憬,早在她當了保姆兼助理,每天忙碌得幾乎快要了她半條命之後,徹底幻滅了!
「我還是喜歡台東,最喜歡台東了,再也不去那個見鬼的台北了,也再也不想看到邢浚人那個混帳了……」
說著,葉琉羽不管爸媽會有多驚訝,當著他倆的面,收起了笑意,隨著兩手無力的松下行李,她整個身子虛弱的蹲下,把臉埋在膝蓋間大哭。
這是最後一次,為邢浚人哭泣。
***
葉琉羽開始學習管理旅館,先從最基層的服務生、收銀小姐做起。
大概是因為家裡所經營的溫泉旅館,是屬於傳統式的,常來的也多是以老顧客為主,招待駕輕就熟,就算偶爾遇上澳洲來的客人多加刁難,她也自有一套應對措施,所以才半個月,她就能得心應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