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瑾純捧著嫣紅的臉蛋,陶醉在自己編織的美夢裡,完全沒注意到計程車司機的頻頻叫喚,直到司機朝她用力一吼,她才回過神來。
「小姐,你要搭的班機可能來不及了。」計程車司機說著夾雜著日文的英文,提醒這個一上車就猛傻笑的小姐。
「什麼?!」這可不行!她可是利用周休二日飛來和被派到日本工作的定南訂婚的,萬一今天回不去,趕不及明天上班,她鐵定會被那個沒人性的老總刮個半死,而且年中考核太差加不了薪,那麼他下半年的日子肯定難過了。
慘了!慘了!這該怎麼辦呢?依這種比龜行還慢的速度看來,就算明天她也到不了機場!
於是她把錢一丟,拎起隨身行囊便急急地下了車,衝到對面的行人專用道上,打算到另一個路口攔車去機場。
老天彷彿存心和她作對似的,此時竟下起了傾盆大雨,不消幾秒,她全身就已經被雨淋透。
顧不得大雨她奔到行人道去攔車,終於一輛計程車停在地面前,她一身濕地坐進車子裡。「先生,我趕飛機。」
「那你可得坐穩了。」帥氣還帶點酸味的年輕司機,推了推墨鏡,手一換檔,腳猛地一踩,車子「咻」的一聲,像是失了控似地飛人車陣中,把坐在後座的潘瑾純給嚇得魂飛魄散。
「到了。」司機酷酷地回頭,神情透著些些對自己高超技術的驕傲。
怎麼這麼快?!潘瑾純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趕緊付了錢下車,腳一踏地,才知道自己被嚇得腳軟了,可是,現在也沒時間管這麼多了。
她快速地跑到櫃檯前,急急地掏出所有證件。「小姐,我往台灣台北。」
「很抱歉,往台北機場的JFI910號班機已經飛走了。」櫃檯小姐抱以遺憾的笑容。
「不是三點半起飛嗎?現在才兩點半而已呀!」潘瑾純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小姐,現在已經是四點半了。」櫃檯小姐指指機場大廳的大鐘。
潘瑾純完全傻住了,她——她的表怎麼會在這緊要關頭慢了呢?這下真的完了!她洩氣地垂下頭。
「小姐,六點十分還有一班飛往台北的加班機,請問您要搭乘嗎?」
就在絕望之際,櫃檯小姐給了她一線光明。
「要!」她連忙將被雨水浸濕的護照和機票拿給櫃檯小姐。
櫃檯小姐小心地將機票攤平。「幸好您的姓名和票號都還很清晰,只要有您的護照,我們一樣能為您辦理登機手續。」她拿了證件,快速而專業地將潘瑾純的資料輸入。
「潘小姐,您搭乘的是東京到台北的加班機JF2010號班機,您的座位是12L,靠窗。」櫃檯小姐親切地將所有證件交還她。
「謝謝你。」等一切確定後,潘瑾純這才終於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大氣,她拎起包包才正要離開,一個老阿嬤一臉愁色地叫住她。
「小姐,因為我會暈機,能不能跟你換個位子?」
「好呀。」潘瑾純很爽快地答應了,坐哪兒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只要能回得了台灣就好。
「謝謝,謝謝,小姐你人這麼好,一定好心有好報的。」像是受了什麼極大的恩惠,老阿嬤拚命地向潘瑾純道謝。
「阿嬤您別客氣,我們登機吧。」潘瑾純微笑地攙扶著她,還順手幫她提起行李。
一入機艙,全身濕答答的潘瑾純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但此刻的她疲憊不堪,根本顧不了全身濕透吹冷氣會不會得肺炎,一找到位子後就立刻累癱在椅子上睡著了,連飛機何時起飛也不知道。
「莫利,你確定是她嗎?」黑肱旭皺著眉頭,嫌惡地看著蜷曲著身子呼呼大睡的潘瑾純,實在不敢相信這個縐得像是一團鹹菜的女人,將會是他黑肱旭的妻子。
當莫利前來告訴他這萬中選一的幸運兒已經誕生時,他興奮得三步並作兩步奔來,可是一看,他真的是失望透頂。瞧她黑黑幹幹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一頭亂髮還濕濕地黏在她不及巴掌大的臉上,他看了實在一點興趣也沒有,更遑論要與她共度一生。
「是的,我已經查證過她的所有資料,完全符合您先前所開立的條件。」貼身保鏢兼私人助理的莫利,盡職地將所有資料遞給他。
黑肱旭翻了翻她所有身份資料和登機資料後,又丟還給莫利。「改了它。」
「黑肱先生,恐怕不行,這份合約乃是您會同五位跨國律師共同作的見證,而且又有老爺的親筆簽署,千萬不可兒戲。」莫利提醒他。
「不提醒我你會死嗎?!」黑肱旭氣得真想拿根針縫住莫利的嘴,這個人怎麼老是挑他不喜歡聽的話說。
而莫利也真的聽話的閉上嘴,一句話也沒敢多說。
靜默了一、兩秒後,黑肱旭看著狼狽的潘瑾純,再看看無辜被罵的莫利,自知逃不過娶這個女人為妻的噩運,他也只好認了,誰叫他倒霉呀。
「算了,算了,就她吧。大不了娶了她,再把她晾在一邊。」他表情是十足的勉強與無奈。
他精心策劃的「或然率之約」,還以為這萬中選一的女人就算不夠完美,應該也差不到哪兒去,但萬萬沒想到選中的竟是個醜小鴨,瞧,這怎麼當他黑肱旭的妻子嘛?
黑肱旭嫌惡地連一秒都不想多待,他得趕緊找幾個養眼的空姐洗洗眼睛,否則今晚鐵定做噩夢!
不過在臨走前,他還是大發善心的交代莫利,給她蓋條毯子,免得她凍死。
※ ※ ※
在無任何嗓音干擾之下,潘瑾純睡了有生以來最飽、最足的一覺,她嘴角噙著滿足的微笑,慵懶地伸展四肢,然後再找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窩著,捨不得離開這柔軟舒服、沁涼如絲的床褥。
咦?柔軟舒服、沁涼如絲?!她的床不是只用竹蓆墊著而已的嗎?怎麼會如此柔軟舒服?還有她的被單粗糙破舊,怎麼可能質感如絲,還輕輕涼涼的?而且她租屋外面不是正在日夜不停地修路嗎?怎麼現在卻靜悄悄地,一點聲音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