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細雨紛飛的午後,元朗風奉著王命來到了樂竹別苑的碧付享內,與耶律莫雕對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端著玉樽,耶律莫雕靠著亭柱淡然道。
「可不是嗎?為此我在金曦殿上和桑木多那老頭辦得口沫橫飛,差點大打出手呢?事關大遼的將來,你可不能不管啊!」元朗風是唯一敢在他面前說這麼多話的人,換作其它人,只要他一個眼神,就會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也唯有元朗風這條少根筋的粗獷漢子可以跟他平起平坐。
耶律莫雕的嘴角揚了起來,樣出一抹笑意。「你的口水恐怕不比你的動作多吧!」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元朗風在金曦殿上那副摩拳擦掌欲拼生死的情景。
「那還用說,如果不是陛下在場阻止,我一定打得桑木多老頭兒提早告老還鄉。」說時還緊握著拳頭在空中虛揮兩拳,好似正在痛打桑木多一般。「依我說,這老小子跟宋朝一定有所勾結,不然為什麼不讓我繼續攻打宋境?以找的勇猛跟你的才智,還怕拿不下宋室江山嗎?」
耶律莫雕搖頭淺笑,對於元朗風的直爽自己很是讚賞,但是說到智能,耶律莫雕就不敢苟同了。「桑木多對宋朝並非沒有野心,只是他看得比你遠而已!」
元朗風不悅的瞪大牛眼道:「怎麼你也幫他說話?」
「我是實話實說,以日前的形勢我們確實不宜繼續進軍。」耶律莫雕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繼續道:「你想,以我們十萬大軍竟然無法打敗宋將蕭天磊的三萬雄兵,原囚何在?」
「這……」元朗風腸思枯竭了許久,就是無法想清問題的所在,他們人強馬壯,沒理由不勝啊!「也許是他們詭計多端吧!」
「沒錯!」想不到耶律莫雕會贊成他的說法,元朗風自己也嚇了一跳。耶律莫雕繼續道:「就因為他們運籌帷幄的人懂得計謀,才會每戰皆捷,將傷患減至最少,不過,光以計謀要勝過我們的大軍,也是絕無可能之事,所以你才會以十萬之師跟他的二萬之兵虛耗著。」
聽耶律莫雕分析得頭頭是道,元朗風跳了起來,靠近耶律莫雕的身邊道:「那依你說,這場仗我們還是有打的機會?」
耶律莫雕淺笑搖頭道:「不,我們不能再打。」
「為什麼?」元朗風急急的問道,對於這種太傷腦筋的事,他實在是適應不來。
「因為有蕭天磊在,我們必須先退兵,等明年春日再行發兵。」
「你的意思是……」
「拖延戰術,以退為進。」耶律莫雕為此事下了一個結論,神情之中隱藏一抹詭譎的笑。
自那天的事情發生後,舞雪就盡量避著天磊,只要遠遠的看到他走來,就會趕快低頭繞路而行,縱使有東西要呈報給他,她也會找人代替。總之,能離多遠就離多遠,並且把帥帳當成了她的禁地,若非必要絕對不進去。
就像今晚,知道蕭天磊必須在帥帳裡,跟其它將軍們商議迎接遼國使臣,及商討議和條件的事情,她這才敢走出營帳,悄悄的來到後出的竹林小溪,偷得一片寧靜。
拿下軍盔,洩下一頭如雲烏絲,讓受禁許久的長髮得到些許的解脫。秋夜的涼風徐徐吹來,將她如雲的秀髮輕輕吹起,像是無限愛憐的輕撫著。脫下軍鞋,舞雪小心翼翼的采著略微淤血的烏青,這幾日,為了遼國使臣的到來,元帥下令全軍戒備,就連她這一向優閒的文書,也得加人巡邏,使得原本不慣步行的金蓮跟著遭殃。
舞雪坐在溪邊,背靠著石頭,將瘀血的雙足浸人水中,讓冷涼的溪水撫慰它,減輕些許的痛楚。
在寂靜的林間,兩道俊朗的身影如流星般飛閃而過,其動作之俐落、步伐之快速足見其輕功之高,已臻化境。
耶律莫雕踉元朗風剛從宋境探營回來,正準備回遼營時,在飛馳的途中,一聲低低的輕歎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這麼晚了,誰會在這片杯中?
兩人對望一眼,好奇心促使他們一起看向聲音來源。
月光下,一條清流小溪旁,有位落人凡間的仙子,披散著一肩長髮,靜靜的端坐在一塊大石上,如玉般瑩潤的雙足正嬉戲的撥弄著溪水。
「哇!仙女。」元朗風禁不住驚歎道。這麼美又這麼靈巧的仙女,他倒是第一次看到,比起他以往所見識到的女人,差太多了,不過這仙女為什麼是黑色的?
他看了一眼耶律莫雕。乖乖,這位素來以冷靜著稱的遼國二太子,竟也有發呆的時候,熊掌大力一推,把他主子的魂給推了回來。
「做什麼?」他不悅的低鳴,嚇得元朗風縮回了手,同時也驚嚇正預備一掬溪水的俏麗仙女。
一陣異於寧靜氣氛的聲響,嚇得舞雪抬起頭來,四處張望,這片林子除了自己還有別人?「什麼人?」
萬籟俱寂的深夜,沒有一絲回音,此時涼爽的秋風也顯得有些陰森森了,舞雪心裡升起一股寒意,莫不是有什麼鬼魅出現才好。
心中有此一想,人也跟著害怕起來了,慌忙找回軍鞋,匆匆穿上它,口中還不時念著:「老天爺保佑!千萬別讓我遇到鬼,奶娘跟我說,我八字跟鬼犯沖,千萬見不得
的。」
耶律莫雕的嘴角泛起笑意,什麼人的八字是不跟鬼犯沖的?
從她的衣著服飾看來,很明顯的是個女扮男裝的宋軍小兵,奇怪的是,這麼漂亮的一個美人混在其中,難道都沒有人發現到嗎?宋軍的眼睛都被什麼給糊住了。
元朗風聽到舞雪又是喃喃自語,又是求老天爺保佑的,不覺咧開嘴巴大笑出聲:「原來這仙女也怕鬼?」粗獷的笑聲在這寂靜的夜,顯得突兀而恐怖。
又是一陣陣的怪聲,舞雪嚇得腳都軟了,慘白著一張臉,緊緊的抱著剛撿回來的軍盔,〝咚〞一聲,整個人跌坐人水中。冰涼的溪水立刻浸濕了她的下半身。「拜……拜託……托,大姊……不,不是,是鬼大姊、鬼大哥,我……我雲舞雪是個好人,從未做過什麼虧心事,您老要是有什麼仇啊怨的,千萬別找我,我……我幫不上什麼忙的。」困難且結巴的祈禱完之後,她又舉起雙手慌亂的朝四周拜了又拜,好似真的有什麼鬼魅要出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