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的父親慘遭橫死,做女兒的她不能視而不見,佯裝不知,所以她遠赴敦煌就為了報父仇,完成尋找郡主的遺願。
如今,她被仇人之弟纏上了,還發生這不應該發生的事情,教她如何再以冷心冷情來處理這件事?不行,她不能心軟,必須冷靜下來釐清思緒。
床上的秦梵早就醒了,靜靜的瞧見她站在窗欞前的沉思身影,美得出塵不忍打擾。
她緊閉著眼眸,微仰螓首面迎涼風的姿態像沐浴月光的仙子,教他翻飛了心情,紊亂了情緒,直想撇下任何事情不管,再抱她一回。
「在想什麼啊?美人。」他輕緩的移向她,張開雙手擁住她纖弱的身子,淡淡的髮香也隨風飄入鼻間。
經過肌膚之親後再抱她,更感覺到貼近於心。
柳無言緊閉的眼瞳猛地睜開,清艷的容顏瞬間變得冷凝,愀然一變的神情教抱住她的秦梵也愣住。
之前才打開的心房,此刻已經關上。
「你在想什麼呢?」在她以眼神警告下,他只得鬆開手,正視著她。
「離我遠一點。」輕斥聲阻止了兩人的接近,像一道無形的牆般阻在兩人之間。
秦梵不解她的反覆無常,試圖伸出手想以溫柔的指腹摩挲她臉上的冰冷,深幽的眼緊緊查看她臉上的表情。「你怎麼了?忘了你剛剛還睡在我懷裡的嗎?」他想再次喚起她的熱情。
「我沒忘。」側身躲過他的觸摸,柳無言移離他一步。「那是一個錯誤。」
一次的迷失不代表她會繼續迷失下去,他不是自己該碰的男人,也不是可以交心托付終身的對象,父親的死始終是橫隔在他們中間的陰影,她為人子女有幫父親查清真相的必要。
而真相只有一個,結果是必須親手送他上斷頭台。
「今天的事就當作是對你下藥的代價,以後我們各不相欠,誰也別纏著誰。」她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外,見小院外空無一人,知道老夫人他們已經先行回府了,便也想離開。
可是才走沒幾步路,耳邊風一揚,秦梵偉岸的身子就立在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她以為這個理由他會接受嗎?好不容易融化的心怎能讓她再凍上?
「這怎麼可以,今天的事分明是我負了你,應該對你負責任才對。莫非是你想始亂終棄,想翻臉不認帳?」隨手拔了片樹葉銜在嘴邊,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柳無言急著想走,可是左走右閃的還是越不過他,不禁有些動怒了,臉上罩下冷霜;可是又在他沉如黑墨的雙瞳溫柔注視下,微微泛紅了雙頰,這樣複雜的情緒教她悸動了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常常是十句真話三分為假,教人捉摸不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行為也像公子哥兒,風流倜儻深深擄獲每一個姑娘的心。
就連自己也逃脫不了他的魅力。
唉!為什麼偏偏是他呢?為什麼是他擾動得了她的心呢?
毫無預警的用腳踢起一截樹枝用手接住,反身以枝代劍的直抵向他的胸,神情轉為沉肅,眼眸沒有一絲感情。「秦三爺最好弄清楚,柳無言不是你戲耍的對象,也不是能與你共偕白首的伴侶。要想保命的話就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往後我還是尊稱你一聲三爺,副總管這個職位柳某照舊,若是不答應,我轉身就走,你秦家龐大的產業請另找高人代管。」
話說得夠明白了,他們之間除了主僕身份之外,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無言,你這麼說太傷我的心了。」他狀似惋惜地捧心垂下眼,眸中狡光一閃,倏然出手反擊,快如閃電地擊落她手中的樹枝,同時長臂一伸攬她入懷。
這是她第二次敗在他的手下了,足見他武功造詣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
秦梵輕笑出聲,右手撫上她光滑如玉的蒼白臉龐,眼中的熾熱訴說出對她勢在必得的決心。
「我可以縱容你玩遊戲的興致,不管你到敦煌來的目的是什麼,我一定陪你玩到底。在外人面前你可以繼續假扮你柳副總管的樣子,但私底下必須停止對我使詐,再也不許動刀動劍的了,不然我不敢擔保哪天會止不住手傷了你。」他的口氣雖然平和,但流露出來的狂狷氣勢卻有不容置疑的霸氣,不同於平日。
他的手一放開,柳無言即逃出他的懷裡,帶著戒慎的眼瞳重新評量他。
他懷疑過她來敦煌的目的,也一定派人查過她了。
雖然她自小離家,府裡的僕人大多易遷,可是她還是不敢確定他不會查出什麼,知曉她真實的身份。
「你還不上來嗎?」已經走出廂院的秦梵轉過身,見她怔忡便笑出聲。「無法照預定時間趕回去,可別說是我耽誤害的。」
他又恢復平時那個談笑風生的戲謔模樣了。
柳無言微蹙著眉跟著他走出客棧,尋著了來時騎的馬。見馬兒只有一匹,瞪著他坐在馬上伸過來的手,她再次猶豫,不知跟他共乘一騎是否明智。
「這裡離目的地可還很遠,你若是不急著走的話,我很樂意跟你在這裡共度一夜『春宵』。」咬著葉片,他抬頭睨了天色一眼提醒。
銀牙一咬,柳無言雙掌握拳,他調侃的模樣教她生氣。不假思索的右掌一出,凌厲的掌風直逼他翻身下馬,也在他下馬的同時,她輕盈的身影一縱,取代了他剛剛坐著的位子,拉起韁繩就想迅速駕馭馬兒離開。
只可惜馬兒揚蹄的動作不及秦梵快,四蹄未開他又坐上來了,且落在她的身後,兩手緊緊的抱住她,厚實的大掌老實不客氣的覆在她的胸部上面。
「你……」
柳無言又驚又怒,正想開口斥責,他突然一踢馬腹,逼使馬兒疾速前進,驚得她不得不趕緊回神,緊緊拉住韁繩不放。
「這輩子你想撇開我是不可能了。」
奔騰的馬兒揚起四蹄,帶起身後厚厚的灰塵,像是她心中的烏雲一樣,罩得她一陣郁窒,再也散不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