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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我出去了,無言的事你們誰都不許插手,我有自己的主意。」他快步的走出房。

  帶著紊亂的情緒,他踩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書房,想借書房的寧靜好好的思索下一步該如何走。

  「三爺,你終於回來了。」書房的椅子上大剌剌的坐著一個人,一見他推門進來立刻站起來,迎了過去。「屬下回來了。」

  他是特地到沙甸城送信的蘇星,此刻帶著秦天的口訊回來傳達給秦梵知道。

  見他的臉色黯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秦梵心中擴散。

  「我大哥的意思是……」

  「燒燬。」簡單兩個字卻如千斤般重,讓他艱澀得難以開口。「一切的人、事物。」

  人、事物!這句話如擂鼓般撞進他的胸口,痛得他面色一白。

  「大爺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要我立即燒燬信件……」

  「還有燒死柳無言。」蘇星替他將未盡的話說完。「其實大爺也有他的考量,他希望以公然處火刑的方法引出漏網之魚,將柳無言的同黨一網打盡,以絕後患。另外,大爺最近也會攜大少夫人上京面聖,藉面聖之名把皇上的疑慮一併清除,讓皇上對敦煌秦家再無戒心。」

  「再無戒心?我大哥做得到嗎?」

  「大爺請三爺放心,他胸有成竹。只是……大爺也交代,如果三爺在這兒的事不成,那遠赴京城的他也將陷入困境,所以請三爺務必要謹慎處理。」

  謹慎處理……好重的四個字啊!

  若是要謹慎處理就必須燒死無言,若不燒死無言大哥夫婦就會有危險,親情跟愛情教他如何抉擇呢?

  大哥,你究竟出給我的是一個怎樣的難題啊!

  「三爺--」

  秦梵抬手阻止了他要說的話。「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會拿大爺和大少夫人的安危開玩笑。」拖著沉重的步伐,他步出了書房。

  第九章

  昏暗的地牢裡滿是潮濕的霉味,撲鼻而來的是一種動物壞死的腐臭,密閉的石壁只有從搖曳的燭火還可以隱約感覺到生命的微風。

  在微弱燭火的對面,是一排鐵欄杆,毫無隱密性的牢籠讓人很清楚的就能看見裡面犯人的一舉一動。

  而在關著柳無言的牢房裡,放著一堆折疊整齊的保暖衣物,有棉襖、錦被和毯子,可是它們一如被人送進來時的擺在原處,動也沒有動過。

  那個不肯去動它們的人甘願忍著風寒,縮著身子靠在角落,蜷曲的纖弱身體輕輕的顫抖著。雖然這幾天她一直嘗試著以自身的內力療傷,但是敦煌的日夜溫差太大,白天地牢悶熱的程度像只大火爐,讓人熱得幾乎中暑發昏;夜裡卻又寒冷刺骨,凍得教人彷彿連骨頭都要碎裂,再加上她所受的內傷嚴重,這幾日她幾乎都是昏昏沉沉的度過。

  「柳副總管,小的奉三爺的命令,帶葛大夫來給你看病了。」獄卒領著一名年約半百的老者,背著藥箱來到牢籠前。

  這是他第三次帶葛大夫來了,前兩次連牢籠都還沒靠近,就教他轟了出去,這次晃他病得連一絲氣力都快沒有了,應該不會再拒絕了吧!

  「出去,我不用大夫,不用看病。」孰料柳無言依然堅決的拒絕。

  聽見這粗啞的嗓音,再瞧瞧裡面蜷縮背對的顫抖身影,葛大夫可以斷言,裡面的人正生著嚴重的病。

  「柳副總管,老朽聽你的聲音似乎內傷有加劇的樣子,且還受了些風寒,諒必現在一定很難過,何不讓老朽進去為你診治,也好減輕一些你的痛苦呢?」

  「不必了,你去告訴那個人,我用不著他虛偽的關心,叫他不必妄做好人了。」她的聲音裡充滿了深深的恨意。

  想不到她想幫他,卻被當成刺客和囚犯對待,難道這就是他口口聲聲愛自己的表現?

  既不相信她,又何必虛言愛她呢?

  看來又是一個倔強的人。葛大夫無奈的搖搖頭,「你這又是何必呢?生病痛苦的可是你自己啊!」真是太頑強、太傻了。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就算病死也是應該。」

  背對的身軀再次傳出幾聲輕咳,教站在牢外的葛大夫又是一陣歎氣搖頭。

  「罷了,一切就隨你吧!」他無奈的背著醫箱離去。走到彎角的石階時,又朝等在那裡的人搖了搖頭。「話你都聽見了,不是老朽不醫而是無能為力。你要是真的關心她,就親自去看看她,正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啊!」

  說完,葛大夫就走了出去,留下一臉愁思的秦梵站在原處。

  他不動,牢房裡背對的嬌軀也沒有移動過,只是在沉默的過程中偶爾會傳來幾聲咳嗽而已,但每一聲都像針剌般的痛入心裡。

  這幾日他不是沒有來看過她,每多見一次就多一份心疼跟不忍,他瞭解無言的脾氣,倔強跟傲氣形成她高貴的自尊和一切,以自己現在對待她的方式,她斷然不會原諒自己,可是她又怎麼體會得出自己背負的重大使命和責任呢?

  大哥說得對,他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害了秦氏一族的所有人,可是這個女人是他心所愛的呀!他又怎麼下得了毒手呢?

  他希望無言能在毫無傷害的情況下,自動說出那個人的下落,可是以她的驕傲和個性,是絕無可能的事,她雖然外表冷漠,但內心卻是固執的,一旦是她認定要保護的人,就是付出生命也要維護到底,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秦梵緩緩的走過去,命令獄卒開了門,望望地上未動的被褥,再凝一眼她背對而躺的身影,無限的苦澀梗在喉問,久久不能平復。

  「何苦如此虐待自己,難道不在乎我會心疼嗎?」

  背對的身體依然躺著沒有回頭,但是那微微一僵的背脊卻是明顯的。「我自己都不在乎了,又何必在乎你在不在乎呢?」

  她克制不了聽見他聲音時的激動。他終於還是來看她了,可是驕傲的自尊卻壓抑回頭去看他的衝動,她不住的告訴自己,他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所以不可以接受他的關心,不允許再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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