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從來沒有到過江南,真想去瞧瞧。娘,您說好不好?」善解人意的秋桐馬上附和道。
老夫人更沒有異議,幾十年沒有回中原了,當然也想四處看看,所以大伙很快就達成共識,一家老小興致勃勃的準備往洞庭湖出發。
「秦梵,你不去嗎?」秦天拍拍他的肩,強制將他拉了出去。「走吧,很好玩的,保證你心情一開,不枉此行。」
臂 臂 曾
韶光易逝,歲月如梭,柳無言沒有想到一晃眼就過了七年。
當年她和冷衍雙雙墜下懸崖,幸虧兩名路過的樵夫看見他們,將兩人救回家中醫治。或許是她和冷衍命不該絕,他們在昏迷了十幾天後,慢慢甦醒。
冷衍的傷雖然不及她嚴重,但還是醫治了大半個月才復原,而她因為傷及五臟六腑,即使療養了好幾個月,依然留下病根,直到今日,內功恢復六成就無法再突破了。
借住在樵夫家裡終究非長久之計,且秦梵的人馬不時到崖底找她,讓她更無法安心養病,在與冷衍商議之後,決定由他雇輛馬車回到京城找柳無霜。
冷衍向柳無霜說明一切後,柳無霜立刻建議他辭去禁衛軍的職位,舉家遷移到江南,並且在洞庭湖畔開了間茶樓,以此謀生。
而柳無言也就在這種平淡恬靜的生活中漸漸忘掉秦梵,將自己從被他傷害的痛苦裡解脫出來。
「姨……姨,你說要帶我到山上採花兒的,到底什麼時候去嘛?」柳無霜七歲的小女兒抱著柳無言的腰,撒嬌的仰著頭問。
柳無言輕輕的一笑,將捧在手上的茶盤舉高一些,以免茶水濺髒了小女娃的新衣裳。
「姨忙完了這一會兒,就帶你去好不好?」茶樓中午的生意正好,是她走不開的原因。
「對不起,無言姊,小水兒老愛纏著你。」柳無霜笑著走過來,輕捏女兒白嫩的臉蛋。
無言姊平常沉靜不愛說話,唯有在小水兒面前才會顯現溫柔慈愛的一面,這大概是因為七年前落崖的不幸,使她喪失生育能力所致。
可是不管她身體狀況怎麼樣,臉色多麼蒼白,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冷絕氣質還是吸引了不少青年才俊上門來提親,熱絡的程度只差沒將茶樓的門檻給踩破。
正因為每個見到柳無言絕色容顏的男人,都會想將她佔為已有,所以冷衍和柳無霜就盡量少讓她到前堂走動,以避免不必要的糾纏和麻煩。
但是不死心的男人還是有的,他們往往上茶樓坐上一整天,為的就只是瞧佳人一眼而已,儘管未必能如願,但他們還是不死心的等著。
今日早膳剛過,柳無霜就到柳無言的房裡來請她幫忙,因為今天在前堂招呼客人的小二因喪母而請假,不得已只好商請柳無書下樓幫忙。
柳無言當然不會說不,稍稍梳洗一下後,就隨著她下樓來了。
這也就是她何以站在這裡的原因。
「有什麼關係,我就愛她這活潑的可愛樣。」柳無言笑著輕捏小女孩另一邊的白嫩臉頰。
「哇,好疼。娘跟姨姨欺負小水兒,小水兒跟爹說去。」古靈精怪的小水兒噘嘴道,然後轉身朝正在招呼客人的冷衍跑去。
柳無言和柳無霜相視一笑了。
「對不起,無言姊,明知道你身體不太好,還讓你出來幫忙招呼客人,真是辛苦你了。」
「說哪兒話,我這幾年來吃你們的、用你們的,難道不應該幫點忙嗎?」柳無言邊將茶盤端進去,邊道。
「若不是無言姊的生意頭腦動得快,咱們怎麼可能將這座茶樓經營得有聲有色,遠近馳名呢?」
當年要不是無言姊堅持頂下這間破茶樓,並且預言它可以為大家賺進大把銀子。不然以冷衍那點積蓄,他們的日子哪能如此刻這麼好過。
這一切都要歸功無言姊的精明。
「是你跟冷衍的運氣好。」柳無言淡然一笑,「不然就是小水兒給你們帶來的財運。」放下茶盤倒掉余渣,柳無言將髒茶具放到一個木桶裡。
「拜託你了,陳媽。」
「哎呀,無言小姐,你太客氣了。」忙碌的陳媽抽空抬起頭來,朝她漾了個笑臉,然後繼續她的清洗工作。
「無言姊,你是不是遺忘不掉那個人,所以不願成親呢?」柳無霜放下手裡的盤具,突然問道。
柳無言怔仲了一下,然後平靜的微笑。「你怎麼會這麼問呢?是不是又有哪個不死心的媒婆跟你說了什麼?」她邊說邊沖了一壺客人指定的碧螺春。
無言姊真是厲害,她心裡想什麼完全逃不過她的眼睛。柳無霜十分佩服。
「是王媒婆昨天夜裡又到店裡來找我談,她說知府大人年輕有才學,配你是不可多得的良緣,且你年紀也不小了,所以我想……」
「想快點把我嫁出去是不是?」柳無言頭也不回的說,她將沏好的茶壺放在茶盤上,再拿了幾盤客人點的點心,準備定出去。「你的話應該糾正一下,我不是『不小』了,而是『已經有了年紀』,一個有了年紀的女人還談論什麼婚嫁呢?」說完,她已消失在門口,柳無霜趕緊追了出去。
「這麼說你還是想拒絕了?」她惋惜的問。
知府耶!又是青年才俊,年紀輕輕的必定前途無量,更何況年齡也與無言姊相當,要是再拖個幾年,恐怕連踩門檻的人都沒有了。
她不死心的張著嘴,還想繼續說服,突然聽見女兒的聲音自茶樓門口傳進來。
「哇!你撞掉了我的糖葫蘆,你要賠我!」小水兒站在門口哭嚷著。
好不容易跟爹要了一串糖葫蘆,誰知吃沒兩口,就被眼前這個不長眼睛的大人給撞掉,落在地上沾滿了髒髒的泥上都不能吃了。
「不管,你要賠我。」她一隻黏黏的小手硬是拉著那人的衣袖不放。
被拉著的男子盯著衣袖,不禁蹙了蹙眉。
「喂,你怎麼這麼不講理,我叔叔已經道過歉了,還要賠你錢,你幹什麼還纏著他不放呢?」從那男子身邊跳出一個和小水兒差不多年紀的男童,滿臉不悅的指責小水兒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