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這也沒辦法,誰教咱們就靠這一行餬口,哪像頭家可輕鬆了,整日鎮守京城,即可豐衣足食,金往銀來!哪裡知道我們這些下人的甘苦。」男子接口抱怨,兩人哀聲歎氣地漸行漸遠。
柳雲風走出石後,盯著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丁柔望一望柳雲風又看一看那兩人,卻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不就是一般人的埋怨發牢騷罷了,有什麼好奇怪的?「雲風爺,剛剛那兩人有什麼不對嗎?」
柳雲風回過神,對著丁柔笑道:「沒事。天色太晚了,趕快回去休息,明早還得趕路。」
「哦!晚安,雲風爺。」丁柔不情不願地說,其實她才不想睡呢!若能與雲風爺聊一晚上,她也不會覺得累。
「嗯,晚安。」柳雲風目送丁柔進房,心中竟有份不捨。
☆ ☆ ☆
一大早歐陽羽綸將馬匹牽至門外,就等雲風上路。
柳雲風與丁柔一同步出門外,丁柔向歐陽羽綸微笑道:「羽綸爺,早!」
「早!昨晚睡得可好?我想驛站應該是比郊野適合你。」歐陽羽綸話中有話。
丁柔誤以為他在嘲諷自己吃不了苦,睨了他一眼。歐陽羽綸則回以大笑。
柳雲風走至歐陽羽綸身旁。「羽綸,有件事與你商量,我們路上再談。」說著便與丁柔騎上馬背,繼續三人的旅程。
走了一段路程後,歐陽羽綸靠近柳雲風問:「有什麼事嗎?」
「昨晚無意間聽到兩名運輸工談論運輸上的困境,頗有同感。陸運確實有著許多不便,我在思考若能經由河道,將部分陸運改為河運、或者海運,是否可行?」
柳雲風說出心中想法,與歐陽羽綸商討。
歐陽羽綸訝異地看著他,思考著他這個想法的可行性。「目前的十六路已足夠使用,經商之人也早已習慣,若改由水路,是否會造成運輸上不可知的變數?」
柳雲風也認為他的思慮正確,要改用陌生的水路,在人、事、物上確實有一定的困境,但卻不是不可行。「羽綸,我想先熟知河道情況,再作定奪。」
歐陽羽綸亦同意他的看法。「我贊同你的決定。那麼我們必須往東而行。」
「是的,我們改往東走。」柳雲風應聲,策馬奔馳。
丁柔雖聽不僮兩人的對話,但她覺得雲風爺真是好了不起的人,原來昨晚雲風爺是記住了工人們的苦處,想辦法幫他們解困,而不是因為工人們抱怨而生氣呢!
這種好東家打哪找?丁柔心中對柳雲風又多了一份崇拜與愛慕。
☆ ☆ ☆
一路風塵僕僕,三人來到一處小廟宇稍作休息。小廟宇的陳設均已破舊,樑柱上的色澤早已斑駁,看得出來這是一座香火不盛的廟宇。丁柔意外地發現供桌上竟供奉著水果及乾糧。
「爺,你們看,這兒有水果及乾糧哩!」丁柔覺得口乾舌燥,忍不住伸手拿了一粒水梨。
水梨才剛到嘴邊,便被柳雲風打落。「未經主人同意怎可隨意取食!」他以責怪的口氣告誡丁柔。其實他更不放心這些食物是否安全。
「可是這兒是荒郊野地,哪來的主人?這些水果一定是上一批過客留下的!一來,是為了供奉神明,祈求保佑一路平安;二來,就是為
了留給下一批過客止饑解渴。這是常有的事,為什麼不能吃?」丁柔抗議著。
歐陽羽綸哪會不知雲風那點心眼,可他玩心大起,故意逗弄丁柔,「雲風,小丁說得也沒錯。這兒的主人就屬這尊菩薩了,而菩薩一向以慈悲為懷,不會與她計較這幾個水果,你就讓她解解饞吧!她可不像咱們是頂天立地的男兒,禁得起挨餓受凍,你瞧瞧她這一身冰肌玉膚,若是餓著或者凍壞了,可有人要心疼的。」他說著說著已走到丁柔面前,對著她的雪白肌膚嘖嘖稱奇、讚歎不已。而眼角卻瞟向雲風,注意著好友的反應。
丁柔原先還直點頭,心裡著實感謝羽綸爺替她說話,怎知話說到後頭卻變了樣。
她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睨視著歐陽羽綸,這分明是欺負人嘛!「羽綸爺,你說這話有所差池,我小丁可也是與你們一路走了過來,未曾抱怨過一句話,怎可說我吃不了苦?這水果我不要了,誰希罕!」丁柔不服氣地反駁。
柳雲風早習慣他倆的鬥嘴,只是這回羽綸看小丁的眼神卻令他極不舒服。他若無其事的擋在兩人之間,阻斷了羽綸的視線。
歐陽羽綸見到他的反應,憋著笑繞過他,信手欲搭住丁柔的肩,丁柔卻一個閃身,躲掉歐陽羽綸的手。歐陽羽綸莞爾一笑,「哦,是這樣?那咱們就不動它囉!」
他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聲。這實在太有趣了!看來是該通知柳叔叔準備辦喜事。
柳雲風盯著好友一路大笑的背影,心中極不是滋味。莫非羽綸已經發現他對小丁產生不該有的情愫?他懊惱地握緊拳頭,為何近日只要事關小丁,他就無法克制情緒,如同剛才只差那麼一點,他就要出手打掉羽綸那雙盯著小丁的眼及那只不安分的手。
丁柔看著歐陽羽綸走遠的背影,不解他為何老是突然大笑。「雲風爺,羽綸爺經常是這般笑法嗎?好恐怖!」
柳雲風轉向小丁,看著他俊俏的臉龐,這個日日夜夜困擾著他的身影。他到底該如何是好?任其病情繼續惡化?或是乾脆將小丁遣移身旁?哦,不!他緊閉雙眼,手握成拳,他無法想像失去小丁為伴是何種情境。「咱們也該上路了。」他一旋身便往戶外走去,留下呆愣的丁柔。
「又要走了?」丁柔不捨地看看廟宇,雖然只是一個破廟宇,但對長途跋涉的她來說,這休息也未免太短暫。
柳雲風回過頭,看出丁柔臉上的倦意,心中頓感不忍。「離這兒不遠就有一個城鎮,我們會在鎮上停留數日,屆時便不必再忍受奔波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