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見她們母女倆孤苦無依且時為宗親所欺,心中不忍,便要求老夫人收容她們,在幾番苦苦哀求下,老夫人終於心軟答應。
但雷老夫人亦定下一條規矩,便是她們不得讓女嬰出紫菱院半步,須等奕霆少爺成婚之後,此女方可見人。
其中涵義不難理解,老夫人是不希望惟一的孫兒為美色所惑,因而誤了前程。
可這下完了!不給看也看了,想必他這把老骨頭有得苦頭吃了,試問,有誰見過這般討喜的娃兒後,仍能置之不理呢?
老夫人的臉色啊!光是想像就教駱總管頭皮發麻。
老夫人所言極是,這娃兒確是紅顏禍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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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盛夏,書房窗前的木棉花已綻放了好幾天,火紅的花朵如夢似幻地在風中舞動,在陽光照拂下反射出透體的血紅,看來頗為刺目。
一朵火紅的木棉隨風飄落至雷奕霆的面前,他微怔了一下,想起昨日那張嬌美稚嫩的容顏……
「奕霆少爺,我準備了您最愛的蓮子糕,要不要先來嘗嘗?」奶娘端來一盤甜點擺在書桌旁的案上。
雷奕霆趴在案桌上望著奶娘,「奶娘,你可瞧見昨兒進府的小嬰孩了嗎?」他好奇地問著,對昨日那一眼久久無法忘懷。
奶娘一聽他提起那小女嬰,一雙原就不是很大的眼簡直笑得看不見細縫。
「少爺您也瞧見了嗎?好生標緻是不是?我就說打我一出生到現在,還不曾見過個把月大的嬰孩能有那般容貌,那女娃呀……」她故意頓了頓,賣個關子。
「怎麼著?」雷奕霆凝神靜等下文,對那小女嬰的事情好奇到了極點。
「可惜啊,人說紅顏多薄命是有些道理的。瞧,娃兒一落地,門外即有人來報哀訊,這還不打緊,聽說那娃兒的娘自難產產下她後,便一病不起。這也就是二娘堅持要她們搬來的原因,您想她們孤兒寡母留在祖宅,身旁沒了男人,母親又長年臥病在床,有誰肯去照顧那個人人都說是禍水的女娃?還好是咱們老夫人心軟,收留了她們母女,哎呀!」
奶娘這才想起老夫人交代過,在奕霆少爺面前絕不可提起那嬰孩,糟了糟了,一時嘴快,這要讓老夫人知道,她如何擔待得起?
「又怎麼著?」
雷奕霆瞪視著奶娘驚惶的面容,女嬰孩的遭遇令他感到心頭一陣絞痛,頓時自心底生出一股疼惜之情。
「沒……沒……沒事!少爺,奴才一時嘴快,您就當沒聽見。我這就去忙別的活,您……您繼續看書罷。」
說罷,奶娘立即快速地離開書房,不敢再多逗留。
雷奕霆瞪視著倉卒離去的奶娘,不知她沒頭沒腦地說了一串是為啥事?
他回頭望了桌上的書籍一眼,密密麻麻的字再也人不了眼,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那張嬌嫩的容顏。
他當下決定走一趟紫菱院,再探一次嬌顏。
動念間,他的腳步已飛快穿越拱橋、人工湖泊,以及無數座亭台樓閣,轉換好幾個別院終於來到紫菱院。
由拱門望去,可見展露的陽光穿越層層樹陰斜照湖面,湛藍的天空在深綠色的葉縫中搖曳,散落點點光波映射湖面,湖面上則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水蓮。
幾個婢女坐在湖泊旁閒話,一旁搖籃內正是昨日的女嬰。
雷奕霆心喜,腳步才要跨出便被阻隔於外,抬眼一瞧又是駱老。
「不是說了,沒事就別老跟著我,你一向很閒嗎?」他有些氣惱。
「少爺,您就別怪老奴礙手礙腳,此處你當真去不得啊!」還好他一早就守在這兒,要不這下子若給少爺闖進去那還得了!
這會雷奕霆真是火了,「你倒給我說說看,我為什麼去不得?」
「老夫人交代……」駱總管囁嚅地抬出老夫人的命令。
「又是老夫人!」
雷奕霆怒不可遏地轉身往崇德院走去,他倒要去問問奶奶,為什麼左一個不可、右一個不可,難道在這家裡他沒有半點兒自主權?
駱總管見小少爺怒氣衝天,深知這一次的吵鬧非同小可,趕緊轉身往聚賢院去請老爺出面制止這場即將來臨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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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奶奶!」
帶著些許稚音的怒喊在崇德院內迴盪,嚇得婢女們紛紛閃避。
正在佛堂誦經的雷老夫人一聽是孫子的叫聲,便將誦經告一段落,起身欲出佛堂。
「奶奶,奶奶!」雷奕霆直衝人佛堂。
「好了、好了,別叫了。我這不是聽見了嗎?」雷老夫人含笑地瞧著眼前莽撞的雷奕霆,這可是她的心頭肉啊!儘管他再怎麼無禮莽撞,她也不曾與他發過脾氣。
雷奕霆怒瞪著眼前雍容華貴的老夫人,鼓鼓的腮幫子一看就知正在氣頭上。
「怎麼了?誰惹你發這麼大的脾氣?」雷老夫人依舊含笑地問。
「不就是奶奶,還會有誰?」他依舊是氣鼓鼓的。
雷老夫人笑呵呵地走近他的身旁。
「是我嗎?怎麼我整日不出佛堂,也能惹你如此氣惱?」她伸出佈滿皺紋卻豐潤的手讓雷奕霆握著。
「是啊!奶奶神通廣大,就連我去了別個院子也難逃奶奶的法眼,好似我整日只能困守靜心閣,哪兒也去不得似的。」雷奕霆抱怨著。
雷老夫人頓時瞪大眼盯著他瞧。
「怎麼聽來我好似一個女暴君?我何時對你有過如此刻薄的限制?你倒說給我聽聽。」說著便坐上一張太師椅,上頭鑲滿了翠綠色的寶石,富貴習氣可見一斑。
「還說呢!今早我想去紫菱院瞧瞧,卻被駱老擋在院外,這難道不是奶奶的指令?」他理直氣壯地控訴。
雷老夫人一聽,頓時變了臉色,「霆兒為何前往紫菱院?」
她一雙精明銳利的眼眸直盯著雷奕霆。
「昨日紫菱院內來了個小女嬰,我瞧她模樣長得嬌俏可愛、非常討喜,今早正想過院再瞧瞧,卻被駱老擋於院外。」他據實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