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探子又有回報,」白紀羽點了點頭。「靳老爺大約今天傍晚就可以趕回來了。」
「是嗎?那就好。」墨蘩難得深鎖的眉頭,終於有些微舒展。「要是爹再不回來,我很擔心娘,眼看就快撐不住了。」「夫人還好吧?」
「不能算好。」墨蘩沈重地說。「為了兩個姊姊,她看來已經筋疲力盡了。」
「唉,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的確令人不好受……」白紀羽一反常態的搖頭興歎。
墨蘩聽了,靜默不言,只覺心又開始往下沈。
「你們倆是怎麼了?在這兒呆站?」突然,齊風出現在兩人眼前。
「齊大哥,你怎麼在這兒?」白紀羽倒還好,墨蘩就被齊風的突然出現給嚇了一跳。「我剛從絮霧苑回來,想回摘星樓。」
「你去探過大姊了?怎麼樣?她醒了嗎?」墨蘩急急問道。
「沒有。」齊風一臉倦容。「還是老樣子。」
「還沒……」墨蘩望向了白紀羽。
「急不得的。」負責靳丹菱傷藥的白紀羽無奈地笑道。「她受的是高手俱合了內力及毒物的掌傷,再加上她本就毫無足以抵禦的武功底子和強健體質,要是沒有一段時間的照護療養,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令她醒來的!」
「紀羽說的沒錯。」齊風拍了拍墨蘩的肩。「別急,丹菱小姐會沒事的。」
「希望如此。要不然的話,青芸姊姊一定會崩潰,爹和娘也會挺不住的!」
「青芸……」聽見自己心愛女人的名字,齊風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起來。「她還是不理人嗎?」
「不知道。」墨蘩低聲說道。「我今天還沒去試過,正打算待會兒再去試。」
「你要去看她?」齊風這時的表情,清楚的落入了白紀羽的眼中。
「去碰碰運氣,不知道她會不會跟我說話。」
「想辦法留久一點,或許她會不忍拒絕和她感情這麼好的你。」白紀羽提了個主意。
「問問她……問問她,她想要些什麼,不管是什麼,我都會想辦法的。」齊風隱忍著情緒,一字一字地說。
聽了齊風的話,靳墨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但在齊風英俊剛毅的臉上,卻找不出任何表情,遂沈默地對白紀羽點了個頭,逕自向瀲茵苑走去。
走了個墨蘩,留下了齊風,但在翊舞凌屬館前,卻仍是兩個沈默不語的男人。
「既然這麼擔心,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她?」良久,白紀羽淡淡地開了口。
「你不明白,」在摯友的面前,齊風終於顯露了不願輕易示人的痛苦。「我不行。」
「我不明白?我看不明白的人是你!」白紀羽歎了口氣。「那天晚上,當你抱著靳丹菱走開,把她留給我照顧時,我就想跳起來揍你了——你難道沒有看見她眼裡的哀求嗎?」
「我當然知道。」齊風頹然地在一盤樹根上坐了下來。「但是,我當時實在沒有辦法面對她!」「為什麼?任誰都看得出來她需要你啊!」
白紀羽看著面前這個像親兄弟一般的男人,覺得越來越不瞭解他;他明明深愛著愛上了他的靳青芸。
「你看到我的無情,但你沒有看見我心中的恐懼。」齊風閉上了眼。「我只要想起芸芸差點正面受上那一掌,再看到靳丹菱背上那泛著黑紫的掌印,就感到憤怒,甚至害怕。」
「你會害怕?」白紀羽不可置信地消化著剛剛聽到的話。「我認識的你,是不會……」
「沒錯,」齊風淒笑著。「不知不覺,她就已像是我的一部分,不可失去——你知道我為什麼急著救靳丹菱嗎?」
「你感謝她為靳青芸挨這一掌。」白紀羽深沈地看著齊風,眼底一抹不認同。
「你很聰明。」齊風無視於白紀羽的眼光,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樣的想法很過分,但我的確慶幸是靳丹菱受了傷,而不是我的芸芸。當然,這並不表示我不重視靳丹菱的生命。」「所以你急著救靳丹菱,免得良心不安?」
「這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是,如果她死了,芸芸會一輩子都失去笑容,我不願見到這樣的事--找想安慰她,但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多說,再加上她臉上的悲痛,令我不忍再回首……」
幾片大雲層飄過了天空,天色時晴時陰,然後微風徐來,使得枝葉的餘蔭左搖右擺的擋住了所剩無幾的陽光。四周,一下灰黯下來。
「所以她現在的樣子,令你裹足不前?」白紀羽終於看見了齊風的深情,為之動容。
「我的出現,也許會讓她更躲進自己的世界,她其實是個容易受傷的丫頭,我不想在這時去逼她。」齊風平了平激動心情,慢慢表示著自己的憂心。「我知道,她一定覺得我背叛了她。」
「你真是愛慘她了。」白紀羽同情地看著齊風。不曾為誰動過心,第一次就陷入這樣的一團混亂裡,也難怪他優柔寡斷了。「可是,你就什麼都不解釋的,任她這樣下去就可以嗎?」
「我也不知道,」齊風將臉埋入了手中。「我只能等吧!」
「我不這麼認為!」白紀羽突然語氣堅決。「我看得清楚,靳青芸會這樣,完全是因為那晚的事,而解鈴仍需繫鈴人,現在除了活蹦亂跳的靳丹菱在她面前出現,會讓她好過,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我不懂。」齊風一臉茫然,不明白白紀羽在說什麼。
「唉,」天啊,談戀愛真的可以把人給談笨嗎?可是看見齊風的「慘樣」,白紀羽一堆冷嘲熱諷就又吞回肚裡。「反正你別這樣拖下去就對了,要不然事情一定更難解決!」「你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別的意思,總之言盡於此,你自己看著辦吧,晚上總鏢頭就到了,我還有的忙呢!」白紀羽不想再讓齊風的心情沈淪,硬是恢復原來的樣子。「這兩天忙死我了,我要去睡個午覺,不管你想通也好,沒想通也好,反正都別來吵我啊。」說罷,便轉身離去,不再理會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