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落花逢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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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

  『吳恆、吳恆,』朱佑樘奔出內室,裡裡外外到處找著吳恆。

  『皇上。』魏統領先看到他,恭敬地問安,但朱佑樘沒心思理他。

  『吳恆呢?』

  『他天還沒亮就說要出門採藥,往山那頭去了。』魏統領指了個方向。

  朱佑樘想也沒想便奔了出去。

  『皇上?』

  『不必跟來,好好守著她。』在這種地方是不會有刺客的,可他仍不想冒險讓逐雲出事。

  他想問吳恆,是不是有種蛇皮可以拿來治好皮膚。

  既然她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那他想盡辦法也要讓她恢復;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能讓她抗拒自己。

  思及此,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心也跟著雀躍起來;此刻的他只是個年輕的小伙子,而不是在宮中號令文武百官的皇上。

  因為愛,他可以為她改變。

  ***

  『你要找金蛇?』

  『是啊!聽說這種蛇的皮可以治所有關於皮膚的問題?』

  『是能治沒錯,可是這種蛇很毒,一個不小心被咬到就有可能喪命。』

  吳恆在醫書上看過,這種蛇因為蛇皮是金色的,有美容的功效;不過因為含有劇毒,一般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沒想到朱兄弟這麼勇敢,竟然想捉這種蛇。

  『就算中毒,還有你這個神醫在,我怕什麼?』朱佑樘不以為意地道。

  『可是……』吳恆還是遲疑著。

  『不然你告訴我蛇在哪裡出沒,我自己去找就成了。』

  蛇一向都在潮濕的地方出沒,這裡是山谷,蛇一定不少,若不是跌落懸崖,恐怕也沒有這麼巧能捉蛇。朱佑樘這麼想著。

  『這怎麼可以!』吳恆大叫,看到他眼底的堅持,只好大歎了口氣,『好吧!有人要為愛不顧性命,我只好奉陪了!』

  『你說什麼?』吳恆竟然取笑他!

  『不要嘴硬了,還有什麼事瞞得過我吳恆?』吳恆走在前頭,大言不慚地說。

  兩人邊說話邊走入更深的山谷中。

  ***

  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了封逐雲,也就是靜心。

  慌亂中,她掙扎著要坐起身,卻發現沒有人在自己身邊。

  他還沒回來嗎?

  入睡前,有名錦衣衛在她床前守著,說皇上要他看顧著她,可現在人呢?

  門外的嘈雜聲又傳來,一股不祥的感覺竄上心頭,令她的心狂跳著。

  難道他出事了?

  是她害的?

  這麼一想她更慌了,恐怖的感覺一如以往般襲向她,將她逼回死角,不敢去看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他……想起可能會有的結果,焦慮的心不容許她再退縮。她一定要知道他怎麼了,不能再像過去一樣,畏縮的躲在一邊,等待別人的安排。

  倏地,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掀開被子下了床,急著離開房間,卻在門邊聽到談話聲——『不許你們說出去半個了!』

  那是他的聲音,他們在說什麼?

  封逐雲沒出去,只將耳朵靠在門板上,仔細地聽著。

  『爺?』

  『答應我。』

  『連靜心師父也不能說嗎?』

  『就是不能讓她知道,若讓我知道你們誰多嘴,提頭來見!』朱佑樘不惜撂下狠話。

  『是。』其他人只得應聲,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朱兄弟,你為什麼不讓她知道?』

  『吳恆,你儘管想辦法剝去蛇皮,讓她敷上就好。』

  蛇皮!?

  靜心心一驚。他做了什麼?

  『可你的蛇毒若不快解,很快就會失明的!』吳恆擔心的說。

  他中毒了!?

  她睜大眼睛,輕輕地拉起布簾,看見在眾人之間他蒼白的臉色,雙眼還凝望著遠處,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總之,你快把蛇皮給她敷上,我的眼睛還看得見,說不定我根本沒有中毒。』

  『爺……』

  『多事!還不快去幫吳恆。』朱佑樘斥道,怒瞪著眼,可視線卻對不上他們。

  這點在場的人都發現了,卻沒人敢說出事實。

  吳恆見他如此堅持,想來若不先醫治那位姑娘,他是不會肯讓自己醫治的。

  『好吧!那我就先去醫治那位姑娘的臉,弄好馬上就來。』

  『嗯,你們都去幫忙吧!』

  他揮袖要他們出去,魏統領只好領著其他人走出屋子,跟著吳恆到藥室去。

  朱佑樘在他們走後本想站起來將門關上的,可才走了一步,便被腳旁的小板凳給絆倒,他發出一聲低咒,再次試著起身,然又是一次跌倒,還沒到門邊,他已經跌了數次。

  頓時,倚在門邊的封逐雲哭了出來。

  『逐雲?』他似乎聽到她的聲音。

  她摀住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任由淚水沿著頰邊流下,默默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心微微地泛痛,為他的傻、為自己的不祥……過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任何聲音後,朱佑樘喃喃自語:『好在她睡了。』

  他放心的話就像催淚劑般,止不住地淚水就這麼流著,毋需再說明什麼,她已經知道了。

  他為了讓自己恢復容貌,讓蛇給咬了,但他還強裝無事,堅持要他們先救她;其實早在剛才她發覺之前,他就已經看不見了。

  你這是何苦?

  就算她恢復了容貌,但他卻成了瞎子,教她如何償還這無法回報的情?

  何況他們之間並不是如此簡單,阻隔在他們之間的,還有她是逃犯的身份啊!

  在先皇下令誅殺他們全家的時候,她就等於是一個死去的人了,她之於他,是不該存在的人吶,這樣他們還能在一起嗎?

  封逐雲,你這個不祥的女人,終其一生,你別想得其所愛了。

  驀地,耳畔傳來可怖的詛咒,就像過去幾年般,她聽見一個女人在對自己說:不祥、不祥……他的失明,再一次應證了這個詛咒,她——當真是個不祥的女人!

  她不能跟他在一起,她會害了他呀!

  心是如此軟弱,若是沒發生這件事,他的所作所為應該已經感動她了,可他卻失明了,要她如何承受更可怕的詛咒隨時會來到?

  不,她不能因此而心軟,抗拒他才是她該為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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