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兒被嚇到了,愣愣的無法做出反應。
「王爺!」梁大夫忙上前要分開兩人,卻遭李灝無情的一掌打開,也不考慮一下他可是個老人家啊!
「你要是敢忘記,我……」
楓兒害怕的眨了眨眼,望了望周圍,房裡除了李灝就是梁大夫,沒有人可以救她。
李灝想出言恐嚇,卻發覺自己根本無計可施。他能做什麼?
半響,他挫敗地緊緊抱住她,「不准忘記我……」
楓兒的頭被壓在他頸側,惟一能活動的眼珠子看見梁大夫拖著一把老骨頭站起來。
「呃……我是開玩笑的……」
梁大夫捶著自己背的手停了,李灝則屏住了呼吸。
「開玩笑?」李灝的聲音像從地獄裡傳出來的一般。
粱大夫給楓兒投去自求多福的一眼,腳底抹油的速度一點也不像是他那種年紀的老人家。
「嗯,小玩笑。」楓兒心虛地說。
「小玩笑?」李灝一把拉開她,瞪著她心虛的臉,「你認為這是小玩笑?」
「嗯……可能對你而言不太好……笑。」
「你看本王擔心的白癡樣子很好笑嗎?」擔心轉成憤怒,李灝一拳連床帶被擊破一個洞。
聽見她說那句話,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我……」
「閉嘴,本王現在不想聽到你的聲音!」李灝忿忿低吼。
楓兒一頓,咬咬唇也生氣地別過臉去。
房裡就見李灝瞪著楓兒,而楓兒則瞪著牆壁。
兩人都在賭氣,硬撐著看誰忍得久。
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看得窗外偷窺的兩個人好氣又好笑;這一刻得來不易,兩人究竟在堅持些什麼?只要一個人先低頭就好了嘛!
「來賭賭誰先低頭好了。」楊學琛提議。
「不要。」花若涵壓低聲音,「李楓兒那麼柔順,肯定是她先低頭。」
「不一定,你沒看他們己經堅持一炷香了?看來王妃這次不想讓步喔!」
「是嗎?」花若涵又看看裡面,「好吧,我賭李楓兒。」
「我也想賭王妃耶!」楊學琛苦惱地說。
「那我賭王爺。」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梁大夫!」楊學琛笑了,「這樣賭局就成立了。」
「咳!哪有王爺低頭的道理?我賭王妃。」
「齊總管,你也來啦?」
「咳,我擔心王爺……」齊旭故作正經地說。
「哦?是這樣啊!」楊學琛賊賊地笑。
齊旭臉紅了紅,此時花若涵不耐煩地說:「你們說完了沒?齊總管,你賭李楓兒確定喔!」
「這……」
「你們吃飽太閒了嘛!」窗戶倏然大開,李灝難看的臉出現在四人頭上。
四人瞬間作鳥獸散,李灝忿忿然關上窗子,回頭見楓兒已經低下了頭。
「我只是……只是太久沒看見你有點緊張,覺得不好意思……」楓兒低聲開口,鼻子一吸,眼淚掉下來。「我只是想……想化掉一點尷尬……你何必那麼凶我……」
李灝聞言沉默了下,過去抱住她。
「本王一直害怕你恢復記憶後就會離開……抱歉,嚇著你了。」
楓兒感受到他的體溫,嗚咽一聲哭了出來。
「別哭,已經沒事了。」他鬆了口氣地露出微笑。
「嗯。」
「喂,那這算誰先低頭呀?」
「這……哎喲!」一群人站不穩的跌成一堆,被壓在最下面的是楊學琛。
他痛呼一聲奮力推開壓在上面的兩三人,「花大小姐,你個頭小小倒挺重的!」
花若涵臉一紅,甩了他一個巴掌。「你說什麼?又不是只本姑娘一個人壓著你!」
「是啊,可是阿成跟梁大夫重不到哪裡去啊!」楊學琛一骨碌跳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你——」花若涵漲紅了臉。
「你們……」李灝抱著楓兒打開門,眼睛像要噴火似地瞪著這群不速之客。
「啊!」楊學琛像是這時才注意到他,陪笑哈腰地道:「失禮了,王爺,我們只是路過……路過。」
「路過?」李灝咬牙切齒地問。
竟然連守書房的小廝也有一腳?楊學琛究竟要把他的王府下人帶壞到什麼地步?「嘿嘿嘿嘿……」一群人乾笑著。
「嘻!」楓兒忍不住笑出來。
「那小的就不打擾了,我們告退了。」楊學琛一彎腰,帶著大夥兒溜了。
花若涵跟著要溜時,先回首丟來一句話,「歡迎回來,楓兒姐姐。」
「學琛愈來愈不像話!」李灝氣道。
靠著他的胸膛,楓兒閉上了眼。「沒關係啊,大家開心就好。」
她是李楓兒,是他的王妃。
兇手是小彩。
她是在去年冬天入府的,所有人都看不出她有何異樣。
那時李灝趕到觀音庵就見她正要揮劍刺向倒在地上的楓兒,一急之下他無暇思考便使出殺招,一擊斃命!
他們什麼都沒問到,也永遠不知道她為何要這麼做;是有人指使,或是純粹以殺人為樂?這個答案如今無解。
惟一解決的是楓兒的清白得到證明。
站在書房裡,李灝背對門口望著那尊玉麒膦紙鎮,思考著發生的一切。
半晌,他閉了閉眼,眼前仍是那尊玉麒麟紙鎮;不管有事無事,望著紙鎮發呆或思考已經變成了他的習慣。
那……是他第一次披掛上陣時,父皇賜給他的。為何給他麒麟?因為不信任他的能力嗎?他可以告訴自己不是的,卻怎麼也無法抹去記憶中的童言童語;當時不知第幾個妹妹隨意拿走玉麒麟把玩,讓他罵了一頓;她衝口便道:「父皇才不是擔心你,他是不信任你的能力才會賜這尊玉麒麟給你,怕你在那種小戰役死掉,丟整個皇家的臉!虧你還有臉得意洋洋當個寶!」
這話語深深烙在少年的心底,直到如今。
父皇為何會立李曜為太子?因為他是嫡生?或是因為他比其它皇子優秀?
怔怔地望著那尊玉麒麟紙鎮,李灝迷離的眼神想起了久遠前還住在宮裡的兒時,不覺逸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
楓兒的腳頓在空中。她聽到了那聲歎息,卻懷疑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