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懷鈴疑惑地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婷嫂嫂不該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駱婷學她眨眨眼,卻硬是沒那種可愛單純的感覺,多了分狡獪的嬌媚。
「為什麼不生氣?他們把婷嫂嫂說得好糟哪!」勤懷鈴睜著大眼睛道。
換作是她,一定會很難過。
「鈴兒妹子為我抱不平哪?」駱婷笑著抱住她,「哎,嫂嫂我好感動幄!」
勤懷鈴至今猶不太習慣嫂子熱情的感情表達方式,有些不自在。
「婷兒,你沒見到鈴妹的彆扭嗎?」勤懷書一來妹子房裡便見娘子大吃妹妹豆腐,不禁出言解救妹妹。「放開她吧!」
「早晚不來,一來便壞了我與鈴兒妹子聯絡感情的大事。」駱婷啐著放開手,改而投進相公懷抱,讓一邊還沒出嫁的閨女紅了臉。
自分家之後,勤懷書很明顯地多了很多空閒,樂得全拿來陪伴娘子;勤老夫人似乎也死心了,接受這本已成舟的事實;到了嘴的肥肉怎可能吐出?要再閤家是難了,她也只能安分地頤養天年,至少,兒子待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孝順。
「嘻嘻,相公,今天聽了什麼趣事要來與我分享呀?」駱婷賴著他,也不避人家的目光。
「沒什麼趣事。」那些洋話怎能說給婷兒聽?勤懷書的手勁重了些,不悅地想到外面的蜚短流長。
只要自問對得起自己良心,他何管他人說三道四?但就是為婷兒抱不平。
他似乎總是軟弱地要婷兒為他背起莫須有的罪名,總是她去當惡人,而他,就成了他人口中那個仁善被人欺的勤大少爺。
當他反省起自己的自私時,著實覺得無顏面對婷兒。
他該當保護她的大樹,卻不知不覺中讓她守護。
他知道,婷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不願讓他太勞累、不願讓他為難,一舉扛下所有惡名,他卻只能在旁默默看著。
他當的這是什麼相公?!
當初帶她回來不是為了這些呀!是為了讓她有個名分、是為了……負責。
負責?
原來這種情緒叫做……
「書獃子,你想什麼事這麼嚴肅?」駱婷捏了下他鼻子,笑問。「莫不是娘又要你休了我這惡媳婦?」
勤懷書沒說話,勤懷鈴趕忙說:「不會的,大娘知道婷嫂嫂是個好媳婦,沒惡意的。」
駱婷聞言笑睨她一眼,「鈴兒妹子真是善良。放心,嫂子我會為你找個好婆家,讓你風風光光出嫁,一輩子沒人敢欺負你。」
勤懷鈴倏地紅了臉蛋,嬌羞地嚷道:「誰說沒人敢欺負我?嫂嫂不就排第一個?」
「嘻嘻嘻,有進步唷!」
看著姑嫂和樂地笑鬧,勤懷書心底倏起的不安又壓下去。
縱然婷兒曾是江湖兒女,但她現在已是勤家婦,不會突然消失不見的,他的擔心實是多餘,雖然婷兒最近常溜出府,但只是愛玩……
「書獃,你又發呆了喔?」
「婷兒,我……」
「少爺。」一名婢女跑進來,「表小姐來了。」
「表小姐?」勤懷書疑惑地問:「哪位表小姐?」
「是……」婢女不安地覷了眼少夫人,小聲道:「是羽兒表小姐。」
勤懷書一愣,駱婷則是注意地瞇起眼來。
「羽兒……表妹與夫婿來拜訪嗎?」他定定心神問。
「不……不像。」婢女更不安了,頭垂得低低的,聲音更細了。「表小姐她……她是來投靠少爺的,說是……說是表姑爺……表姑爺欺騙她,不要她了,她來要求少爺收、收留她。」
勤懷書聞言狠狠失了神,如今……他能怎麼待她呢?
或是說,該如何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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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老十,你覺得李鳳揚會不會是誆我們的?」駱九坐在酒肆裡,對剛從七王爺口中得到的消息抱以極度懷疑的態度。
勤大少夫人?就算他再沒常識也知道「夫人」兩字代表已婚婦人,而大姐會跑去嫁個商人嗎?
連江湖上已成名的年輕俊彥,大姐都不放在眼底了,眼高於頂的她怎會去屈就一個小小商人?更甭說對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從小大姐就愛欺負老十,只因為她討厭老十成天拿著本書之乎者也的搖頭晃腦,活像個窮酸儒生——或許該多謝大姐的「教誨」,老十才沒真變成個酸儒。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說大姐春心動了嫁人,這他很勉強可以相信,但說她嫁了個只會唸書談生意的文弱書生?打死他也不信!
駱十書卷氣濃厚的臉上表情淡淡的,品著茶緩緩道:「總是線索。」
人海茫茫,尋一個人談何容易?
若說大姐是潛在一個與江湖無關的商人家中,那麼她的突然失蹤也可以說得通了。平常百姓如何會知道江湖上有名的毒仙女是何人?就算聽過也不會去在意,只當茶餘飯後的消遣聽過便忘。
「那你是打算跑這一趟了?」駱九一杯酒一口氣飲盡。
駱十默然不語。
駱九逕自替他下結論:要。
有時他真懷疑他們真是打從同一個娘胎出來的嗎?
打小就一副少年老成的小老頭模樣,他們打小一同給大姐「愛護」到大,也沒見他變成跟他同樣的苦瓜臉啊!
「既然你要跑這趟,那我就留在京城繼續等消息。」
駱十瞥了九哥一眼,「要去一起去。」
「嘿,我是怕李風揚又有新的消息傳來,分開行動比較有效率。」駱九說得好聽,其實只是懶得跑這一趟。開玩笑,從京城跑到江南,還是為了一道真實度不到一成的消息?他又不是整天閉著沒事做。
「借口。」駱十毫不給面子地揭穿。
駱九有懷疑,他也有;他懷疑根本是出娘胎時被駱九踹回一腳搶先出生,只差半刻鐘啊,半刻鐘就注定他這一生矮人一截。
被當面戳破的駱九索性大方承認,「對,反正我是你哥,你得聽我的。」
駱十睨了他一眼,他哪點像個做人兄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