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說那什麼渾話!」呂洞賓啐道,「有我在,我會讓你死嗎?!」
這話說得即使心虛,他還是在話裡頭注滿了力量,讓它聽來鏗鏘有力。
對長年臥病之人來說,心理狀況亦是痊癒與否的一項重要關鍵!
喬文華聞言只是微笑,沒再說什麼。
看著打小穿同條褲子長大、一起習藝被罰的兄弟,呂洞賓暗暗發誓:不管用什麼方法,他一定要治好他!即使再荒謬的法子,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便去做!
米米米寒夜裡,所有人擁被大睡的時候,一條黑影竄到了喬府後花園裡一處最僻靜的角落,過沒多久,另一條身影也悄悄來到。
「怎麼這麼慢?」先來之人搓著雙手不悅道。
這麼冷的天,他只想在自己燒著木炭的溫暖房裡,抱著溫熱女體風流快活,流流汗,卻偏得到這裡呆站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
那後來之人只是淡漠地說:「若你不喜歡,大可不必過來。」
聞言,先來之人只得把怨言吞回肚子裡。
「聽說文華最久活不過上元,你還找我出來做啥?讓人懷疑便不好了。」他搓著手問。
後來之人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你以為呂洞賓不會拚了命救他?」
「哈!這毒是我從西域弄到的,文華絕對活不過上元!」先至之人自信道。
想起即將入手的大筆財富,這凍人寒風似乎也不怎麼令他難受了,話便也多了起來。
「想不到呀想不到!平素你與文華最是親近,文華亦是最疼愛你,他恐怕作夢也想不到會是你下的毒──」
「不,」來人冷冷地反駁,「下毒的是你,我……不過代為實行。」
他不懂這有何不同,「總之行動的人是你,毒也確實是你下的──哈,你放心吧!等我一旦掌握喬府大權,絕不會虧待你!」
「希望你不要忘了你曾答應過我的事。」
「當然!」他挑眉道,「只是你也不要獅子大開口,要求些我無法答應的條件啊!」
這是他們的協議,事成之後,他允他一個承諾。
「放心吧!這你一定辦得到……甚至不用花你多少銀子。」來人露出一抹飄忽的笑意,在銀色月光下瞧來有些詭異。
先來之人搓搓手,這次卻不是因為寒冷,而是骨子裡的那盼怪異感。一開始對他會主動找上門來便充滿驚疑,懷疑他會不會是為了文華前來試探自己?過了好一段日子,才終於相信他是認真的想與他合作。
是為了報復大夫人嗎?大夫人對他平時態度的確不好,但除了文華,大夫人又何嘗對他們這些庶子和顏悅色過?若只因此便欲毒害平時與他親近的文華,那他未免太過可怕,或許自己也該小心才是……「你不必擔心。」像是看穿他的顧慮,來人輕輕道:「就算將你們全數害死,於我又有何益處?」
他一想也對,只因來人是……來人打斷他的思緒,「事將成,你要格外謹慎,莫讓呂洞賓抓到破綻。」
「放心,只要你別再這樣找我出來吹冷風,呂洞賓想發覺我倆的關係是萬無可能。」先到之人不忘小小譏諷他一下。
可來人卻有些疑慮,「你確定中上沒這解藥?」
他總是感到不安,呂洞賓非泛泛之輩,他能把二年前早該殯命的文華,性命拖至如今,足見他醫術之高超。
而今文華命在旦夕,他更會傾畢生之所學務求救回摯友!
「絕對沒有!」他說得斬釘截鐵。
說實話,文華能撐到現在還不死,實在令他大吃一驚,生伯這期間大夫人會逼著文華娶妻以傳宗接代留下血脈,那他全盤計畫便算毀了一半!還好沒有,本該嫁進門的邱家小姐懼於守寡,硬是不顧禮俗的退了這門親。
「以防萬一,我要你把同時買進的解藥毀了!」來人突然道。
「嗄?」
「親手毀了!」來人加重語氣地重複交代。
先到之人瞪大眼,再也忍不住好奇,「你……真的這麼恨文華?文華平時待你不薄……」
「對你何嘗不是?但你仍要取他性命下是?」
他一頓,「好,我會親手毀掉它。」
「很好。在事成之前,我不會再約你出來見面,希望你盡快毀了解藥。」
語畢,他如來時一般輕巧離去。
喬府的後花園恢復了寂靜,除了不知何時落下的雪花──米米米有人想要喬文華的命,卻也有人拚命想要保住他的命。呂洞賓固是其一,喬夫人更是。
被喬文華稱為「有些勢利」的喬夫人,是喬老爺的正室,亦是最愛,可惜卻不是惟一,讓她慨歎情意不可靠,還是實質的金銀財寶較實在,尤其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獨子喬文華。
而要她對待其他庶子一如親生,更是不可能的事!?可自獨子三年前病倒之後,喬夫人頓時陷入一種恐慌之中,時時擔憂自己下半輩子的依靠隨時會消失不見。當然,她也擔心自己兒子的性命,可在她的認為裡,這兩種擔憂是不相牴觸的。
喬文華病情日漸惡化,喬夫人也不斷地四處求神拜佛──當藥石罔效,人惟一能依靠的也只有鬼神了。
「唉!」望著鏡中的自己,想起如今在清靜偏院養病的兒子,喬夫人不覺愁上心頭地吐出一口氣。
知主子愁為何來,一旁小婢並未多嘴詢問,乖巧地為主子梳妝。
「唉!」又歎一口氣,喬夫人風韻猶存的臉龐上儘是憂鬱。
能求的神、問的卜,她沒一個錯過,名醫更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只差沒進皇宮去把御醫「借」出來,但兒子的病卻一直沒起色……「唉!」第三次歎氣。洞賓那孩子她不是信不過,只是怕他因為醫術精湛反而忽略了小地方。如今他已下最後通牒,上元便是兒子的生死關頭!
小婢見主子煩惱,忽然想起一件事,囁嚅著開口,「夫人,奴婢有個消息不知可不可以說……是有關少爺的。」
喬夫人沒有多在意,只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