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周璽沒有明說,她也不曾刻意費思量去臆測,但是白凌荷敢拍著胸脯保證,待會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人絕對是未來錯不了,所以她得先關心一下周永成的身體狀況,免得屆時他承受不了這個打擊。
只見周永成一頭霧水地開口,「我在跟我兒子談別的事,你問這幹嘛?再說,我的血壓與周璽的女朋友又有何關係?」他搞不懂為何白凌荷一臉緊張的神情。
「爸,白阿姨問得很對,我也想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
未來那性子他是知道的,而是清楚未來在看不到預期中的混亂場面時,肯定會再找機會故技重施的,既然她非鬧不可,那麼這一次鬧或下一次鬧都一樣,遲早都得去面對的,還不如速戰速決來得乾脆,只不過得可憐了他那不知情的父親。
「你們倆是在做什麼?神秘兮兮的。」不過就是見個人罷了,他們幹嘛這麼關心他的身體?
「沒事,隨口問問罷了。」周璽啜了口茶,以笑帶過。「你只要記住,要是待會覺得不舒服,趕緊跟白阿姨拿藥吃就對了。」
「周璽,你放心,我會看緊你爸的。」白凌荷早已備妥了降血壓藥丸,神情戒慎地等待著外甥女出場。
「無聊!」周永成啐了一聲,「你們繼續打啞謎吧,恕我不奉陪,我要到外頭去瞧瞧我未來的兒媳婦來了沒。」
不知噩運即將臨頭的周永成,只顧著掛心門口的動靜,撇下這兩個反應有點異常的人,逕自在門口引頸而望,完全不把他們的話當一回事。
闃靜的長巷裡,喀喀的腳步聲響起,由遠而近漸趨清晰大聲,一個背光的身影正一步步地走近周永成,雖然看不清來人的面貌,但依照身形來判斷,他肯定對方是個女人,搞不好就是他正在等的人。
這是他心裡的想法,事實上也是這樣子沒錯。可是想像與現實之間畢竟還是有差距,而且還是個很大的差距哩!
「老禿驢,你在等人啊?」站在他面前,江未來綻著淺淺嬌笑,明知故問。
「你……江未來?你在這兒幹什麼?去、去、去,別擋著我的視線,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
他只當江未來是恰巧路過,壓根沒將心思放在她身上,他現在一心一意只關心兒子的女朋友。
她在周永成的身旁兜著圈圈,賴皮不走的意味相當濃厚。「什麼人這麼重要啊?要你親自恭候大罵。」還會有誰?不就是她嗎?
「哎呀!別吵,你快點走就是了,我兒子的女朋友今晚要亮相,你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周永成像揮蒼蠅似的對她擺擺手,把她當成閒閒沒事做的路人甲。
「你兒子的女朋友?」她故作驚訝地高呼一聲。「老禿驢,原來你還有個兒子!長得俊不俊啊?該不會像你一樣也是個禿頭吧?」
「誰說的?」護子心切的他粗聲粗氣地反駁道:「不是我自吹自擂,我兒子可是出色得很,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青年才俊。」由此可見,周永成是多麼以子為榮了。
「喔,青年才俊?」她誇張地把唇瓣噘成O字形。「不知道令公子在哪兒高就呢?他該不會剛好也和你一樣是執教鞭的吧?甚至還和你在同一所學校任教?哎喲!糟糕!他該不會也很剛好地和我熟識吧?」
最後一句話她故意說得好生惋惜——替周永成惋惜的,然而挑動的柳眉卻洩漏出她其實是好生得意。
「你……」他瞠大的眸子裡佈滿了驚惶,指著她的手不聽使喚地抖著。「你怎麼知道?是你阿姨出賣我的,對吧?」
「非也!非也!」江未來戲謔地學著古人吟詩時搖頭晃腦的模樣。「夫子,你此言差矣。」真可惜手上沒拿扇子,否則她鐵定會「刷」地一聲,把扇子拿來當道具耍。
「不是你阿姨?」周永成的眉毛緊蹙,嗓門也跟著放大了。「沒道理你會知道的?這事應該只有三個人知道而已。」
她調皮地朝他眨眨眼,「給你個暗示,朝最不可能的方向思考,你就會知道為什麼了。」
「什麼叫朝最不可能的方向思考?」他極度不耐煩地咆哮怒問。
不是周永成駑鈍,而是這情況太詭異了,致使他思緒混亂如麻,別說思考了,現在他的恐怕連一加一等於多少都回答不出來。
「唉!」她以無可救藥的眼神看著瀕臨怒氣爆發邊緣的周永成,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後不勝欷吁地歎了一口氣。
「你剛才不是說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嗎?」她很好心地再給他一次猜謎的機會。
「那又如……如何?」他發誓,他看到她晶燦的眼眸漾起一抹鬼魅般的瑩光,害他沒來由的結巴了起來。
江未來懶得回答,只是一個勁地咧咧嘴笑,抖動的身子搭配臉上極具爭議性的彩妝,讓她有那麼一點巫婆的味道出現。
「你……你笑什麼?」心中的不安逐漸擴散開來,速度之快猶如滔天巨浪,席捲走他原先的好心情。
江未來舉起食指緩緩移到鼻尖前,輕啟朱唇說了一句:「你等的人就是我。」
「啊——」無視於周永成以震天價響的吼聲來回應她,她志得意滿地勾著他的手臂,強行拉他入內。
第十章
「嘴巴打開,含著。」在白凌荷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下,周永成邊虎眼圓瞠地瞪著江未來、邊聽話地把降血壓藥丸含在舌下。
「哇!小成成好乖喔!」喜歡在老虎嘴邊拔毛的江未來,不但對周永成的瞪視不痛不癢,甚至還不怕死地在一旁拍手鼓勵,儼然把他當成小朋友一樣來讚賞。
「誰是小成成?」佈滿血絲的眼眸、扭曲的臉孔、如雷的聲調,在在說明了他有多麼想殺人。
「未來,別鬧了。」
在一旁替父親拍撫胸口的周璽微微斂眉,啼笑皆非地睨著眼前火辣嬌媚的心上人,不慍不火地出聲提醒她該要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