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閻仲羿沒料到她會如此心急,奔上前去將她拖回,「你就想這樣子下去?會把衣服弄濕的。」沒料到她想縱身入水,連套替換的衣衫未帶就來了,真是失策。
「那……」悠兒只想泡在水裡,哪管得了那麼多。「我將衣服脫下便是了。」說完,她已動手拉扯身上的布料。
「你……」閻仲羿氣結,替她將拉開的衣領兜攏,沒好氣地道:「不准你這樣做!你是個女人,怎可以輕易褪下衣衫?」
「可是我以前不必穿衣服的……」悠兒委屈地咕噥著。
閻仲羿的腦海裡本能地浮現她未著寸縷的誘人模樣,隨即氣惱地低咆,「那是以前!現在你是個人,穿衣服是最基本的禮節,你必須切記,絕不能輕易在人前褪下衣衫,否則……」
「否則?」悠兒怯怯地低聲問著,只覺得他目露凶光,很是駭人。
「否則……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來!」閻仲羿頸間青筋爆出,也不知自己在生什麼天大的鬼脾氣,可一想到她纖細的體態,他就覺得一把火自心頭竄燒而起。
「你又生氣了……」悠兒委屈地喃著。
「我……」閻仲羿見她害怕的表情,試著放緩語調道:「我不是生氣,我只是沒來由的……」
他找不出適當的言語形容,畢竟這種說話的方式的確很像生氣,可他怎麼能告訴她,他是慾火焚身才招來火氣的!
「我不喜歡當人了。」悠兒扁起了嘴,「這個不行,那個不成,真的好麻煩,還不如繼續當一尾自在悠遊的魚還比較好……」
「悠兒!」閻仲羿暴躁地打斷她的嘀咕,氣急敗壞地道:「當人不好嗎?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說過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他突然感到恐慌,彷彿她真要變身為魚兒自他身邊游離。不安全感緊緊地攫住他的心口,隨即,他不假思索地將她緊摟入懷。
「我不許你再說這種話!如果你變成魚兒,上天入海,我都要找到你!」切切實實地擁她在懷中,感受著她的軟玉溫香,他才感到踏實。
只是,在胸口翻騰的那股恐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仲羿……」她喃語著他的名,覺得被他禁錮得週身泛疼,可是,她心口卻湧上一抹不捨。
他這傾注情感的一擁,讓她的心隱隱抽疼,連帶著眼眶也泛起一陣濕意。
其實,不安的又何止他一人?
「仲羿,你一定要來找我,雖然你有時候很凶、很不講理,可是……一想到身邊沒有了你,那種感覺好可怕,心口就覺得很痛很痛……這到底是什麼感受?我以前不曾有過……」悠兒茫然無助地埋在他胸前,梗聲說著。
閻仲羿心口一蕩,忍不住再將她擁緊些,柔聲道:「傻瓜,你還不知道嗎?你愛我啊!」
「我……愛你?」悠兒仰起小臉,細細審視著他剛正的面容,抬手輕撫著他的輪廓,「這種感覺……就是愛嗎?」
他的臉頰熨貼著她的掌心,柔情磨蹭著道:「愛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你慢慢就會懂得的。」
「哦……」她嬌憨地笑著,「雖然我還是不太懂,但我可能真的是愛你的。」
「悠兒……」他愛憐地望著她純真的笑臉,心裡漲滿了柔情。
知道她是在意他的,他就覺得滿足了。
反正她還不懂,他可以等的,只要她別讓他等太久……
第六章
最後,在閻仲羿的堅持下,兩人到附近農家情商農婦賣了一套粗衣衣服給他們,才又回轉到溪邊。
悠兒緊抱著那一套衣衫,咕噥著道:「一定得換上嗎?為什麼就不能脫掉呢?我喜歡被水包圍的感覺……」
「不行。雖然這裡人煙罕至,可若是真有人經過,瞧見了你……」閻仲羿斬釘截鐵地道:「反正你一定得穿著衣服。」
「那等我弄濕了身上這套衣服再換吧!」悠兒不懂得身上衣衫的價值遠勝於向農婦買來的,不等閻仲羿說明,她衣服一遞,便蹦進了溪裡,一瞬間淹沒在水面下。
「悠兒!」閻仲羿無奈地看著她隨意塞至他懷裡的替換衣服,微微一笑,她還真是孩子氣。
好半響,悠兒都不曾冒出水面,閻仲羿悠哉的表情漸漸凝肅,眼底蒙上擔憂,卻還是鎮定地盯緊了水面,想尋找她的蹤跡。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臉上的線條愈來愈緊繃,她怎麼能沉潛在水裡那麼久呢?或許她真的曾經是條魚,可現在她可是活生生的人哪!
一想到她可能發生了意外,他心裡一急,隨即涉入水中,惶急地竄入水面下,搜尋她的身影。
自水面上向下望,只見一片深不可測,一旦進入水面之下,倒覺得溪水清澈明亮,閻仲羿心裡暗讚這之中的奧妙,只是……他依然沒瞧見悠兒的蹤影。
他浮出水面,再深吸一口氣,然後潛得更深,這才看見悠兒雙目緊閉,四肢平伸,彷彿……死去般地沉寂。
他的心口緊緊一抽,當他快速地游向她時,她感應到水波震動而睜開了眼,四目交接的剎那,他心裡頓時有絲異樣的感受,卻再不遲疑地抱住她,將她帶出水面。
「你怎麼了?」悠兒驚訝地望著他。
「你不想活了嗎?居然在水裡閉氣那麼久!」閻仲羿必須咆哮,才能壓抑適才竄上心頭的不安。
「我……」悠兒頓了半晌,才道:「很久了嗎?」
「非常久。」他加重語氣。
「可是很舒服,我好想再待久一點。」悠兒的語氣裡淨是對水的眷戀。
閻仲羿倏地抱緊了她,緊得讓她訝異,直到胸口漲得難受、無法呼吸時,她才試著推他,他卻文風不動。
「你……真的是條魚,你沒騙我,是嗎?」他不願鬆開手,聲音黯啞地在她頸間喃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