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常炯年因為腿上傳來一陣痛麻感而醒了過來,「啊,怎麼連我也睡著了?」
他低下頭,發現憐湘枕著他的大腿睡得很熟,看著她臉上疲憊的線條,他非常心疼,自己該早點發覺她的體力不堪負荷才對。
都是因為憐湘在他面前始終開朗的笑著,才會讓他忽略她也有脆弱的時候。
他輕撫著她的發、她的頰,這種溫柔的感覺,他永遠不會忘記。
只要能在一旁守護著她,他便覺得夠了。
或許是休息的關係,憐湘的臉頰紅潤起來,紅潤的櫻唇引人一親芳澤,這誘人的景象印入他眼簾,難免會讓他有所遐想。
在這種時刻,是不是該發生一些事情?
腦中有兩股聲音開始大聲爭辯,常炯年不知該聽哪邊才好。
看著憐湘那毫無防備的樣子,像是在勾引著他,要他想理智點都……
他輕輕俯下身,打算一親芳澤,這時,一道黑色陰影籠罩在前方,他心下一震,趕緊抬起頭來查看。
「你想對我家的公主做什麼?」一襲青衫的冷艷佳人似笑非笑的問道。
常炯年心中大感不妙,他一眼就認出這女子是青湄。「你沒看見我正在幫你主子遮陽嗎?」
「遮陽?」青湄抽出劍,劍尖直指他,「別以為我不在公主身邊你就可以欺負她,想得美!」
「喂喂喂,別一見面就動刀動劍的。」他真恨自己膽子這麼小。「我知道你護主心切,我承認我對憐湘的確有好感,剛才我真的是情不自禁,並沒有冒犯她的意思。」
「對公主有好感?」青湄斜睨他一眼,「憑你,不配!」
「我哪裡不配了?」他不服氣的問道。
「呵……」憐湘終於在兩人越說越大聲的談話聲中醒過來,「咦,你們在吵什麼?」
「公主!」青湄連忙將她拉到身邊,「別跟他在一起,太危險了。」
「危險?哪裡危險了……」她的腦筋還是迷迷糊糊的,尚未完全清醒過來。
常炯年爬起來,試圖跟青湄講理,「我剛才已經說了,這一切都──」
「少廢話!」青湄再度拿著劍指著他,「在我看來,你剛才的舉動就是危險行為。」
「青湄,別拿劍指著炯年啦。」憐湘拍拍她的手,要她把劍放下。「你這種舉動才叫危險。」
「公主,我是在保護你!」
「保護、保護,你老是以保護之名來綁住我!」憐湘站在兩人中間,對著青湄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如影隨形的貼身保護。」
「不行,公主,你還是和我一起回到桃花宮吧。」
「我不要!」她躲到常炯年身後,「我要待在炯年身邊,我才不要回去!」
憐湘不喜歡桃花宮那與世隔絕的環境,她想要待在常炯年身邊,唯有在他身旁,她才會真正感到快樂。
如果缺少了他,她的生活就會變得枯燥。
「公主──」
青湄氣怨的瞪著常炯年,如果不是他,公主也不會為了他離開桃花宮,來到現實世界的熙州。
常炯年聳聳肩,「是她避你如蛇蠍,不關我的事。」
☆☆☆
夜半時分,萬籟俱寂,但常炯年的書房內仍是燈火通明,燭光透過窗紙照射出來。
憐湘輕輕的推開門,發現他趴在案上睡著了,一旁還堆了好幾疊文書。
「真是的,趴在這睡很容易著涼的。」
她伸出纖指在半空中畫了個圈,瞬間變出一件披風,她將披風披在他身上。
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他身旁,她微微的笑著。
會闖入時空裂縫到達熙湖背面的人少之又少,至少她在桃花宮生活的那一段日子,唯一闖進來的人,就只有常炯年。
無端的巧遇,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美好的回憶。
一開始是因為寂寞,所以才騙他到桃花宮,希望他能待上一段日子,陪陪無聊的她,而那幾天有他的陪伴,她的確非常快樂。
那種喜樂之情,是憐湘以前從未感受過的。
剛開始她只把常炯年當成遊戲的好對象,那之後呢?
之後……似乎慢慢不同了。
他對她的好,她都看在眼裡,不管她提出什麼無理要求,只要他有辦法做到,絕對會盡力完成。
曾幾何時,憐湘發覺自己不想離開他,好想和他相守在一起,不是因為少了這個玩伴生活就會變得毫無趣味,而是……不捨,捨不得讓他走。
習慣了他的縱容,她漸漸愛上他的好脾氣,愛上他皺著眉,卻還是為了她,幫她完成心願。
這種依賴……是會上癮的。
靜靜感受常炯年體內平穩運作的內丹,對此憐湘並不後悔,反而慶幸自己當初作了這個決定。
如果不這麼做,她想,她絕對會後悔的。
青湄推開門,果然發現憐湘在這裡。
「公主,我已經告訴你很多遍了,他和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不應該和他走得太近。」
「噓,小聲點。」憐湘連忙把她拉出書房,不想吵醒常炯年。「誰規定不同世界的人就不能在一起?」
「當然不能在一起,光你和他的壽命就無法相比,你是不死之身,而他呢?他頂多只有百歲的壽命而已。」
「這……」憐湘想反駁,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吞了她的內丹,她相信炯年不會只有百歲的壽命。
但她煩惱的是,該如何讓炯年知道,他的身體因為她的內丹而起了變化,她也無法告訴青湄,她早已將珍貴的內丹給了炯年。
她怕……這個事實,會讓兩人都無法承受……
第六章
袁楚楚臉色不善的瞪著不遠處的憐湘和青湄,趁著今天裴少俊和常炯年都在公堂上審案,她是特意來找碴的。
而她要找碴的對象就是頭號情敵──憐湘。
走到後花園的池子旁,袁楚楚不懷好意的朝憐湘笑問:「憐湘姑娘,你住進縣衙有多久了?」
憐湘在心中算了一下,「嗯……好像有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有這麼久啊?」袁楚楚故作一臉的驚訝,「原來你在這裡白吃白住已經一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