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她好想回行館。
魏冉走到她面前,刻意微笑的問:「古姑娘,不知你是哪國人?」
「中國。」她就不相信他會知道。
「中國?中山國是吧?」他只聽過中山國,未曾聽過還有中國這個國家。
「不是中山國,是中國。」
見她排拒的態度明顯,魏冉不禁板起臉,「好吧,我就暫且當你是中國人,素聞你深謀遠慮、洞察機先,我非常好奇,能否趁這個機會讓我見識見識?」
他的氣勢的確可怕,但古清如可沒這麼容易屈服,「我拒絕。」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你的屬下,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我根本沒必要答覆你的任何問題。」
魏冉第一次遇到這種不畏懼他權勢的女人,「你的架子倒是挺大的,就不怕我隨便安個罪名拿你下獄?」
「如果你想,現在就可以做。」
真是可惡至極!「大膽刁民,來人──」
「慢著!」嬴池和嬴市及時出現,前者揚聲喊道:「魏冉,她不是你動得了的人。」
一看到他,古清如暗自吐了一口氣,要是真讓魏冉拿她下獄,就算她再會說話,恐怕也是自身難保。
嬴池將她護在身後,無視宣太后在場,直接瞪向魏冉問:「私下遣人入宮,你到底是何居心?」
「太后想見古姑娘一面,我只是陪客而已。」魏冉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沒錯。」宣太后挺身幫弟弟說話。「的確是哀家想見她。池兒、市兒,看到哀家連該有的禮節都忘了嗎?」
「兒臣不敢。」嬴池和嬴市連忙行禮,以免留人話柄。
「最好是如此。」明白古清如不是好對付的人,宣太后決定先打退堂鼓,「冉,哀家累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遵命。」
雖然沒辦法知道古清如是否如外界所傳的那般厲害,但今日一見,還是讓魏冉收穫良多。
嬴池的確非常在意古清如,只要知道這一點,魏冉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他淡淡的一笑,終於找到嬴池的弱點了。
直到宣太后及魏冉離去,嬴池才擔心的詢問她:「清如,他們沒對你怎樣吧?」
「沒事。」古清如笑著要他放心。「不過如果你來遲一步,結果可能就完全不一樣了。」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要不是嬴市恰巧看見古清如被魏冉的人給帶進王宮,趕緊去通知嬴池,或許她是怎麼失蹤的他完全不曉得。
「好啦,事情過去就算了,計較那麼多做什麼。」她邊說邊邁開步伐,「晴兒一定很擔心吧,我得快回行館。」
她知道嬴池在擔心什麼,他怕魏冉會對她不利,但他不知道的是,她也怕魏冉會拿她來威脅他。
她並不樂見事情發展成這樣,一旦讓人掌握住弱點,那嬴池往後的行事,絕對會受到許多牽制。
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虛軟無力,古清如一個腳步不穩,差點栽進一旁的湖裡,幸好嬴池眼明手快,及時將她勾進懷中,「小心,你怎麼了?」
「我沒事,剛才只是個小小的意外。」
「意外?」瞧她沒施脂粉的臉蛋微微發紅,他一手覆上她的額頭,「你在發高燒,這種事竟然瞞著我!」
「只是發燒而已,應該沒必要……啊──」
嬴池將她打橫抱起,嚇得她驚聲尖叫,反射性的緊緊環住他的脖子,深怕自己會跌下去。
「我立刻帶你去找大夫。」
「沒必要這麼緊張吧?」
「等等,王兄!」嬴市忙提醒他,「你忘了等會我們要去面見大王嗎?」
「你一個人去就夠了,至於我……你就向大王說我突然有急事,請他見諒。」
◇◇◇
只是發個燒而已,卻讓整個行館的人如臨大敵,請大夫的請大夫,煎藥的煎藥,大家都很緊張,連片刻都不敢耽誤。
古清如一臉無奈的躺在床上,和坐在一旁的嬴池對峙著。
她真是搞不懂,只是單純的發燒感冒,嬴池有必要這麼誇張,好似她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病。
更讓她不贊同的是,他怎麼能夠為了她而放秦昭王鴿子,這根本就是不分輕重的行為。
「來了、來了,藥煎好了!」晴兒捧著熱騰騰的藥走進房間。「主子,這是大夫開的藥,快趁熱喝吧。」
「我不要,那看起來好噁心。」她翻身面對牆打算逃避。
嬴池哪容許她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清如,趁熱喝了它。」
古清如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百般不願的坐起身,臉色難看的將藥一口吞下。
「嗚……咳咳咳……」可怕的苦味讓她的臉蛋皺成一團,「我已經喝完了,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我這也是為你好。」
發覺氣氛有些詭異,晴兒拿著空碗,朝兩人福個身,「奴婢不打擾了。」
古清如抬頭看著他,「池,你不應該拋下和大王的會面,只因為我生了這微不足道的小病。」
「事情過去就算了,還提它做什麼?」
「因為我擔心你呀!」
這並不是個好現象,他不該放太多的心思在她身上,這樣只會害了他而已。
嬴池輕撫著她的秀髮,「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只要把身體養好就夠了。」
他知道這麼做非常不智,但知道她發高燒,他的心焦急不已,哪有心情冷靜下來和大王談論重要的國家大事呢?
「你知道嗎?這讓我覺得自己成了你的累贅。」古清如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擔心。
以前的嬴池不擇手段,但他都是為了國家利益著想,關心的是大局,現在的他依舊是不擇手段,但他卻變了,變成只為了她而用盡心機。
這樣的改變對古清如來說是好的,但對嬴池來說,卻對他的政治前途大有影響,那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她可不想因為自己,害得嬴池一敗塗地,被敵手吞噬掉。
嬴池伸手將她輕擁在懷中,「你不是我的累贅,你是我特別關心的人。」
曾幾何時,他只顧著擴張自己的政治勢力、只顧著和敵手爾虞我詐,卻忽略了自己的內心,其實是多麼的空虛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