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女孩!」聽到她一連串的剖心告白,頓時,殷名飛心頭的火氣發不出來,就連責備也捨不得,只是氣她傻得可憐。
凝視著她率真的眼眸,他對著心頭那份遲來的認知投降了,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掙脫不開、逃避不了十幾年前就已展開的宿命了。
她,不只是他的天敵,還會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女孩!
傅蓉穎毫不在意的點著頭,「對,我真的發了瘋似的從垃圾桶裡追回這一大袋的紙屑,然後把它們珍藏在衣櫃的角落。每當做完功課的時候,我就把它們全部倒在地毯上,慢慢的翻、耐心的找,在我終於拼成第一幅畫像時,我高興得又叫又跳呢!
可是畫像佈滿了千百道的傷痕,讓我看了好不捨,也好氣自己居然這樣對待最寶貝的東西!於是我開始重複繪製一張,不讓它有缺損裂痕,要呈現出你最完整、最完美的模樣,瀟灑豪情、俊逸挺拔、霸道自信。
每拼湊完一張被撕裂的畫像,我就把它貼在衣櫃裡,對著畫中的感覺再重新畫一張,難過懊悔的心情也就會減輕一些。我想,再用上三、五年的時間,我就可以把所有的素描完好無缺的補回來了。我對自己發誓,再也不會損毀自己的最愛了!所以在過去的一年裡,我真的過得很悲慘啊!」掏心挖肺的話傾訴完畢,傅蓉穎靜靜的窩在他懷裡,感覺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
殷名飛的心幾乎被不捨的情懷給撕裂了。她損毀的何止是幾本畫冊而已,還有他再也堅持不了的冷酷寒漠,早已被她給襲擊得潰不成形了,沉寂已久的心海被她翻攪起巨大的感情波瀾,他怎麼也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啊!
被憾動的情愫化為輕斥從他口中說出,「難怪你的功課一塌糊塗,原來都把時間用錯了地方。」
「你強迫我說出來,就不許笑人家。」傅蓉穎小手無措的緊抓著他圍在腰部的床單。
「不笑你,我只想罵你,你真是笨得空前絕後、曠古絕今了,居然看上我這個一無是處的浪蕩子。」殷名飛抬起她紅通通的小臉蛋,用力的點著她的額頭。
「哪一個單戀的人不傻呢?感情的發生沒有邏輯、不講道理、沒有商量,不要說不要就不要。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只有待在你身旁,我才不會感到寂寞,才能擁有幸福的感覺!你不是一無是處,你是我的海角天涯啊!」
聽到這樣固執深情的告白,他的心中首次有了牽絆,再也瀟灑不起來了,「你啊!亂沒骨氣的呢!」
「多謝提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只長心眼不長腦細胞的嗎?沒骨氣只是小意思而已!」她嘟起小嘴,輕輕的反駁回去,好像又找回以前兩個人針鋒相對的感覺了。
「我一向孤獨慣了,為什麼一定非要你不可?」
她猛往他的懷裡鑽,「反正我也很寂寞,就讓我自私一點來巴望著你就好了。」
他啞然失笑,「你這副倔強的脾氣老氣得我頭頂冒煙,有時還真讓人疼不入心。」他摟著她的腰,忍不住喟歎一聲。一個寂寞的靈魂還是忍不住會想找尋命定的另一半,所以兩個孤獨的個體注定要相知相惜不可!
傅蓉穎反將他一軍,「剛剛不知是誰緊張得怕我冷著了!」那種被呵疼的感覺好棒喔!好想再騙一點點來過過癮啊!
「哼!原來還是個愛耍賴的小女孩!」殷名飛雙手捧住她精緻的臉蛋,狂熱深幽的眼瞳仔細梭巡著她的每一分美麗。經過昨夜的一場歡愛,她益發顯得明艷動人。
也只能多看這一眼了,為了老媽延緩一周的班機不會等人,一個月前剛簽下的工作合同,他仍舊必須去履行。
「才不是呢!我已經長大,變成一個讓你愛不釋手的美麗女人了!」傅蓉穎大言不慚的說,玉手也不客氣的環住他的腰。
「不害臊啊!」他本來想擰擰她的臉頰的,卻抵擋不住她的艷麗風情,轉而狂猛的覆上她的小嘴。一陣傾心纏吻之後,他冷下激情溫度,低聲的道:「我就要走了。」
她用力的將他抱緊一下,然後記陶醉的心情趕緊踩煞車打住。她微顫的菱唇開啟,心滿意足的說:「好!我陪你去機場。」
他一年只回來一天,連艾莉阿姨都無可奈何了,她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就算經過昨晚的事,她還是只能等待另一個耶誕節的來臨。
她居然說「好」?小蓉沒有急著想抓住他,把他當戰利品收入口袋?她帶給他意外衝擊的本事依然是一流的,這樣的驚嚇比昨夜的歡愛還要強烈百倍!
事情總是在還來不及想清楚時,就已經發生了;還來不及反對,他便已經與她在這個屋簷下相逢了。不見她走進來的明顯痕跡,卻在他的心裡留下她的蹤影!
殷名飛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很用力的捏住她的手背,用一種痛的感覺傳達給她知道,知我心唯你心,唯有你長系我心。
對漂亮女人的過敏心理已轉換成另一種心動,對她的情愛不會化成灰燼,只會更加隱藏深埋在他的呼吸裡、他的心跳中、他的骨髓內。
被喚醒的感情就像戒不掉的嗎啡,也將隨著他這一隻落單的候鳥,依循著固執的天性,無可避免的在寒暑的時節裡飛往不同的定點。
「候鳥會移居,等著,明年還有一個耶誕節!」能說出口的只有這麼多,不想說出來的,就收放在心的一個最寶貴角落。
小蓉,我已戀上你的美、你的俏,有你的地方,也是我的海樂天涯!我們還會共度許多個耶誕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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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往JFK國際機場的捷運線上,殷名飛一直握著傅蓉穎的手。
今天是新年假期,沒有上班的人潮,加上昨夜的跨年狂歡,所有的人幾乎都還躲在被窩中蒙頭補眠,所以這一切車廂除了他們兩人坐在最前一排的位子外,就只有一名流浪漢模樣的人,斜躺在最後邊的椅子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