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恥的男人,還說得那麼大聲……
周圍的人目光又都投過來了,她情急之下,只好踮起腳尖用唇賣力堵住他的胡言亂語。
小歆宇眨眨眼。哎喲,爸爸媽媽好親愛呢!
爸爸是喜歡這個家的……
第九章
寇翊剛站在書房門口老半天了,這個找東西找得出神的女人居然一點也沒有發覺他的存在。
「涵涵,你到底在找什麼?」
「啊……」她猛抬頭,「砰」地撞到上一格忘了關上的抽屜,頭腫了一個包。「好痛!」
他歎歎氣走過來,把她扶起來,揉著她額頭的那一小團烏青。
「你想要什麼跟我要就是了!」
可涵垂下頭,避開他銳利眼睛的梭巡。
她最想要的就是他快回香港去,但是她當然不能直接對他說出口;所以她只好偷偷來翻找他的回程機票,上頭也許會有個回港日期,給她點蛛絲馬跡。
他這次已經待了一個多星期了,大有把指揮總部搬到台灣來的趨勢。
反正托現代電腦科技發達之便,就算大老闆想隱身在南極冰山中遙控辦公,公司也還是可以照常運作!
問題是他老兄若只是關在書房中辦公也就罷了,偏偏他還很雞婆地介入家庭生活的每一層面。
那天,歆宇拿回來一張通知單。「學校要開家長座談會。」
「我去!」他熱心地搶著去參加。
後遺症是住附近的一堆單親媽媽們,三天兩頭打電話過來找「優質男人寇先生」,請他幫忙處理一些需要男人出手的粗重家事……
哼!可涵才不信。她一個人養四個小孩,不都撐過了八年?那些媽媽們明明就是別有所圖!
不過他還算爭氣,沒有真的去為別的女人出賣勞力啦。
又有一天,兒子們的幼稚園來電話。
「小朋友打架,嘴角流血了。家長最好能來一趟,帶他上醫院照張X光比較保險。」
「我去。」他也搶著趕過去了。
後遺症是幼稚園裡雲英未嫁的年輕老師們每天電話追蹤,希望「充滿愛心的寇爸爸」,能在幼稚園月底的戶外教學時當一天義工爸爸!
不過他也還算識相,至今都沒有答應賤價出賣他的愛心。
然後,她每天下午都要推著嬰兒車,帶小四仔到社區溜躂溜躂、曬曬太陽,他也搶著做。
父子兩人再加上一隻找到機會就想外出透氣的閃電狗,一起和樂融融出征,幾乎拜訪過社區中的每一戶人家。
這下好了!全社區的太太們都知道了汪可涵「的確」有一個一直住在遠地的先生,近日碰到她老跟她曖昧的咬耳朵。
「寇太太,你先生真不是蓋的,人英俊得沒話說,那份體貼顧家也是天下少有,你好幸福啊!」
她幸福嗎?他在她面前每天晃得她頭疼,她只想哭啦——
他這樣全面霸佔著家人,讓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想取她而代之?!
寇翊剛托起可涵的小下巴,瞧人她兩眉間的淡愁輕郁。
「涵涵,你不開心。」
可涵戒心高漲,他的關心後面又有什麼陷阱?
好吧,就和他把話攤開,挑明了講吧!
「你可不可以別這樣叫我涵涵?你可不可以回香港去?」
「給我一個好理由。」他臉色平淡,但眸色複雜。
她怔了怔。他會想聽?他不是一向都是我行我素,只會霸道無理地對待她嗎?
「給我一個好理由!」他再問。
「我不習慣。」
「嗟,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我喊久一點你就會習慣了。我住久一點你也會習慣了,孩子們不都已經習慣,有事沒事就來書房,和我聊幾句話了嗎?」
問題是她不是小孩子,沒那麼容易被收買的!
「如果我不想呢?」
他半瞇著眼眸,定定地端凝著她。他沉凜看人的樣子好像快要發火了……
「十年前我說過我要建立一個傳媒電訊王國,不久就要完成我的全球網絡霸業了。我想要擁有一個家庭,所以八年前我結婚了;現在你,我親愛的太太,告訴我你不想了?」
輕柔的語氣沒有威嚇的意味,但她就是感到害怕,臉色泛白,唇色發紫了。「你怕我?我傷害過你嗎?」他接住她瑟縮的身子。
從一開始就傷害了!她閉上眼睛,拒絕再溝通。
「說!」
捲入她肩膀的力量很強悍,他捏得她好痛。
「說!」
「你放了我吧!」放了她的身子……也放她自由可以嗎?
他一愕。「笨蛋,答非所問。」
不管她在胡言亂語什麼,他拒絕配合。
漫長的八年來,他只當他有一個家在台灣;但這些日子以來,他試圖收復失土,卻意外地發覺自己對家庭成員的重要性。
如今她卻想抽身,破壞家庭的完整……他很努力壓抑住胸腔中劇烈的震動,否則這房子大概會讓他給拆了。
可涵自己也嚇到了,她說了什麼啊?不不,她不是真心的不要這個家……
書房裡彷彿是颱風的中心點——僵凝無聲。
「叩叩!」王嫂敲門後探人身。「先生,小四仔散步的時間到了。」
「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今天麻煩你帶他出去。」他和可涵之間還有得談了。
「我去!」可涵說。
他拉她人懷。「你哪裡都不去。」
想借忙小孩子的事情逃開?她早早死心吧!
王嫂默默的退開。
他懷中瑩軟的身子冰涼涼的,寇翊剛胸口一抽,急切審視著倉惶失措的美麗臉蛋。
他眉頭深皺,低暗的聲音像是在自問自答。「我有那麼可怕嗎?
她知道不回答他不行了,多日來緊繃的情緒終於扯破了洞,她輕淺吸泣著低聲道:
「如果一首歌曲的開始音符應該是加Do Re Mi……Do ReMi DO
DO這麼唱,可是有人一開始就唱錯了,那這首歌早就被唱壞了。」
他壓了壓鬢角的太陽穴,這個婚煙的兩造,是誰把歌唱壞了?
他又有多久沒見過她的眼淚了?
如果這八年來她曾哭泣過,他人不在她身邊,也沒有機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