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醉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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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他不說,但她卻看得明白,那雙閃著憐惜不捨的眸光中,其實包含了更多的疼惜,有怒意、有佔有,更有對她這幾年來的孤寂生活所衍生的心疼。

  嚴是影暈眩著,心驚於眸光在瞬間所產生的相契;垂眼躲開他溫柔親眼的目光,她無言地歎息。

  直到這一刻,她不得不向自己承認,她的心離淪陷早已愈來愈近。記憶像是走馬燈,一幕幕在腦海中跑過,許許多多她刻意遺忘的片段,此刻正在她的腦海裡盤旋。

  有他強追不捨的霸道,救她脫險後的釋然與怒氣,以及許多她不願去理解的情緒,包括他昨夜的深情與傷心。

  墜子持續緩緩溫熱著,像極了他之前獨裁似的烙印,在昨夜的迷濛意識中,她仍清楚地感受到他是用怎樣的心情來珍愛她;除了第一次他給她的屈辱及疼痛後,剩餘的時間裡,他全是用輕輕的吮吻來安慰自己。

  這些密佈在身上的鮮紅印子,是否在痕印褪去後將永遠在她的心裡留下痕跡?

  緊縮著身子想抗拒他的情,卻又讓胸前的墜子不斷地提醒,她相信這墜子於他定是意義重大的,應是他家中頗具歷史的珍寶吧!

  她像被燙著般的抖了一下,眸光微微浮掠過去,又慌然地轉了回來,在被摟進他懷中的時刻,她哽咽地發覺自己竟然不想抗拒。

  其實,女人一生中最奢侈的嚮往,不過是有一個真心相待的男人,就像姐姐在自盡時所寫下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而已。她一直不斷地傷害他,但他卻以他的方式縱容她,她有幸遇見這樣一個男子,偏偏又不能去珍惜。

  是不能更是不敢啊!

  就如師父所說的,她注定要禍害身邊所有的人,包括在乎她以及她在乎的。師父啊!這是第一次,我幾乎要因為這樣的殘忍而恨起你來了……她默默地在心中這麼說著。

  原本,她也是不相信的,但這幾年來的遭遇讓她不得不信,原來自己真是個災星。

  被他緊緊地擁抱住,安心的感覺首次席捲她,沒有人開口,只是彼此依偎著,只為這珍貴的一刻。

  ☆  ☆  ☆

  與他漫步在笑語紛揚的街肆,第一次,她不再國鼎沸的人聲而退縮,不自覺的笑容掛上她的眉梢,使她因快樂而明亮;厲重炎看得癡了。

  他喜歡這樣的她。

  扶她坐回一旁的石椅,他挨著她身邊坐下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像是擺脫了過去般的像一般的女子一樣開心笑著。這樣的改變令他訝異,但也讓他由衷地高興。

  這時向晚的炊煙已裊裊升起,在她渴盼的眼神下,他破例地走向攤子買了各式糕點充當兩人的晚餐,當他提著食盒回來時,她欣喜萬分的眼神不由得讓他的眼眸因心疼而微微一黯。

  這七年來……想必這樣的生活是她日夜渴望的吧!由令無極口中,他得知了施行義奪色不成憤而買兇殺她全家的經過;也由他的描述中,瞭解了這七年來她過的是除了孤寂還是孤寂的生活。

  他不停地在心中想著,一個原是家人疼愛的嬌嬌女,在一夕家變後,成了一個淒苦無依的孤兒,這樣的遽變,她是以怎樣的心情承受過來的?

  「來,試試看。」收回思緒,在她期待又赧然的等待下,他代她打開食盒。

  三層的食盒依冷、熱、甜分列著,第一層屬於開胃的冷菜,有沾滿蜜餞汁的晶瑩凍品,也有覆滿蝦仁的涼粉。厲重炎見她遲疑地舉著,笑著夾了一塊沾了梅汁的果凍送人她口中,人口後的微酸口感,令她開心地驚呼著。

  而接著一層,同樣地也在她驚喜的眼神下,展開於她面前。

  隨著甜食的呈現,厲重炎的心為她雙頰因興奮而起的薄暈而疼痛了,不過是幾個造型各異的蘭花香糕,竟能讓她開心得像擁有了一切。

  他笑著為她拭去沾在唇邊的糖粉,鼓勵她再嘗試另一塊。周圍的人群中,有人因他親呢的態度而投來曖昧的目光,有人則羨慕著,但沉浸在喜悅中的她沒有發現,所以,他也不想去理會。

  他只要她開心,別人的想法與他無關。

  「你——啊,對不起,我忘了……」吃得高興的嚴是影,突然抬起頭朝他笑著,然後又在他深情的注視下不好意思地低垂下頭,這才發現食盒已空了一大半,她抱歉地以極小極小的聲音道著歉:「我……對不起……

  厲重炎明白她的意思,笑著搖了搖頭,順手接過她僵在半空中的食著,將她咬了一半的蜜果子吃下去。

  自然,他的舉動讓她臉上的微是更紅。

  「你——」

  瞪了他一眼,她乾脆用手指拈了塊松子酥,當著他的面挑釁地吞下。

  開心的縱笑惹怒了已經著惱的佳人,她再投給他惡狠狠的一眼。

  他的是影啊!這樣多好,捨去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多了份女子的嬌蠻,反而使得他眷戀更深。

  「是影,問你一件事可好?」擱在心底許久的疑問浮上心頭,厲重炎遲疑一會兒,於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嚴是影不語,只是笑望他。

  「是影……你可否告訴我你何以叫是影嗎?」他記得她說過自己叫晴兒的,不叫是影才是,怎麼?

  是影……就是寒冬暗影之意……

  收起歡樂的表情,嚴是影心神恍惚地在心底回答他,但話卻是哽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口。

  慘然的容顏笑開了,在她的唇邊堆成一朵有些憂傷但卻美麗的微笑。微風輕輕吹拂著,但除了她飄動的衣袂和秀髮,她看來像是一具用琉璃雕塑成的人偶,有著退不去傷心的人偶。

  「是影……」他伸手輕觸她,但她的表情仍是木然,他的心由不捨轉為失落和恐懼。她並沒有完全接受他,在她心的一隅裡,她仍舊封閉住自己,拒絕讓他參與。

  風,輕拂著,而她仍維持之前的坐姿,低垂著頭,隔絕自己於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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