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已服下迷藥的他不會在此刻醒來,自然也無法知曉她正為了將來臨的分離而痛苦著,她無聲地哭泣,放任淚水恣意漫流,不願放開手,但命運的捉弄卻又由不得她。
「從此後,你會是個自由的人。」離開後,她會找個無人的荒野,獨自一人過日子。是上天太過殘酷,總愛戲弄她,讓她無法自拔地愛上他,卻又給了自己禍害一生的命運;她想埋怨上天的捉弄,但無奈愛得太深的心早已容不下其他。
「怎麼辦呢?重炎……」她允許自己再多留一點相聚的時間,就當是為日後增添一點回憶吧!俯低身子,她以淚濕的頰輕輕地貼上他,雖然明知沉睡的他毫無知覺,但她仍然小心翼翼,「還未離去便已瘋狂地思念你了。」
未來那麼長的日子她該怎麼過下去啊,因他的出現,她再度嘗到幸福的滋味,讓她體會到人生除了灰暗外,其實也可以多彩多姿的,但是根深蒂固的恐懼卻又不願輕饒她,讓她在幸福之餘無法不深深地恐懼。
恐懼師父的詛咒終有成真的一日,而他,自己深愛的人會成詛咒下的犧牲者。
一旦詛咒應驗,她將生不如死。
最後一次吻住溫熱的薄唇,她彷彿感覺到他的歎息,她屏息靜止了下,在確定是自己的錯覺後,笑著搖了搖頭,傻瓜……此刻的他是不會有反應的。
她可以漠視一切,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原本狂猖的他屈居在他人之下,他該是自由自在的靈魂,不應受束縛的。
咬緊牙根,她強迫自己離開他,即使從此將生活在痛苦中,但只要遠離禍害的他能自由自在,那麼,就算她的心將徹底失落,也是值得。
「你又要離開我了是嗎?」
離去的腳步讓一聲綿長的歎息喚住,她不信地僵直了身子,但沒有勇氣回頭看。直到一雙熟悉帶著怒氣的手臂將她擄回床上後,她才怔怔地凝住他,而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為什麼?」
透過水霧的世界,她看見他的臉上浮著濃濃的傷心與不解,她的心狠狠地痛著,但卻無能為力。
「告訴我,為什麼?」厲重炎異常冷靜地將她壓在身下,直視她淚霧的臉不許她逃脫,他要知道,為什麼不管他再怎麼努力,她仍然執意離開他。
「我……我們本就不該在一起。」
「為什麼?給我理由。」怒哼一聲,他只手扳正她躲避的臉蛋逼迫她正視他,昨夜,如果不是他察覺她眼裡的傷心還隱藏了一抹決絕,那他是否真的便失去她了?
「老天……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三番兩次地捉弄我、欺騙我,然後離我而去,這樣待我你不覺得太過殘忍嗎?」用力鉗住她嬌小的下頜,明知已弄痛她,但受傷的心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他憤怒地吻住她,不再理會她的呼痛聲。如果綁住她才能留她在身邊,那他會這麼做。
「只要你答應我不再離開,我會當這一切沒發生過。」抬起頭,他用嘎啞的聲音乞求地索取她的承諾,只要她願意保證,那他仍然相信她。
可是他失望了,一抹沉重的痛楚在她含淚搖頭之際取代了眼中的期望。
「很好,你還是執意負我是不是!」一聲淒厲的詭笑自他扭曲的薄唇中逸出,他盯著她淚漣漣的臉蛋癡瞧了許久。
「求求你放了我吧!你和我是不適合的……」嚴是影低聲哀求他。
「不適合?你說你和我不適合廣他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片刻,像作了決定,他飛快地伸指點住她週身大穴,「很好,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便拖著你,你和我就一起在地獄中沉淪吧廣說完,他便絕然地轉身離開,臨出門之際,他背對著她,以任誰都聽得出來的痛苦一字一字地說:「如果你仍堅持離開我,那我會綁住你,直到你改變主意為止,這一輩子,你再也別想甩掉我。」
他離去後,嚴是影再也忍不住地放任自己哀哀大哭,重炎啊……離開你我將痛苦一生,但若是我成了禍害你的元兇,那我則是生不如死!
師父,我該謝謝您給我服下移骨挪筋散讓我穴位全移,或為此恨您呢?
☆ ☆ ☆
「她還是走了!」
冬暖的太陽化不去他聲音中的寒意,長風中,只見厲重炎滿眼血絲,像是個痛失所愛的癡心人。
令無極無言地立在一旁,等候主子的下一個指示。
「那……她的落腳處……」
他試著給她時間遺忘過去,但偏偏思念不願輕易放過他,不過是一個時辰的時間,卻讓他痛昔得像是深陷煉獄一般,是影啊是影,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走出過去呢?
綿長的歎息教寒風化為低低的嗚咽。
「主爺,小姐她現在正落腳無歡客棧。」
「無歡客棧……那,幫我守住她。」
「主爺,你不去找回小姐嗎?」令無極首度打破以往不質疑的一貫態度,方纔,在主爺的示意下,他一路尾隨在小姐身後,見她像掉了魂似的素白著一張絕望的臉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她走過喧鬧的大街,在她與主爺相遇的橋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便像抹遊魂般的走進無歡客棧,連客棧前隸屬於熾焰島的火焰旗都沒有瞧見。
而主爺呢?自小姐離開後,便像化成寒冬的雕像一般,許久的時間都不說一語。
「找她?」著她執意要走找回來又有何用。
「嗯,小姐看起來很傷心。」為了主爺,他再次多言。
傷心……是嗎?厲重炎突然轉身背對他,有些哀傷地笑了起來,他一直努力嘗試著要打破她的固執,但他的癡心與執著明顯敗在她的頑固之下,面對這樣的結果,他還能說什麼呢?
「無極,幫我一個忙好嗎?」他霍然轉身,慎重的語氣像在交付生命般。
「請主爺吩咐。」面對主爺的慎重,令無極不感訝異,彷彿他知道主爺接下來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