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狠狠的用手肘往他腰側撞去,滿意的聽到一聲悶哼。不過她也沒佔便宜,下一瞬間,高高噘起的紅唇馬上便被他吻住。
片刻,他氣息微亂的抬起頭,還不忘先前的要求。「答應我或是繼續耗下去。」
「你——」迫於無奈,她只重重地點一下頭,以表達內心的不滿。
「那走吧!」關繼威鬆了口氣,他還真怕她硬和他拗上了。改摟抱為牽手,將心不甘情不願的她帶往停在巷口的車子。
「等一下。」她掙扎在原地不動,「你要帶我去哪裡,已經是上班時間了。」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還有,別忘了公司是我的。」半強迫的將她塞進前座,關繼威便快速的繞到駕駛座,同時還將車門以中控鎖鎖住。
「我當然知道公司是你的,若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怎麼會……」柳蝶戀覺得很委屈,一種想哭的衝動再度狂湧上來,她側過頭,將眼光移向車窗外,拒絕讓身旁這可惡的男人惹出她的淚水。
其實她可以不理他的,只要她堅持或大聲呼叫,他絕對無法如願將她帶上車。
可是她做不到,她無法抵抗心底莫名的渴望,更無法對他眼裡的懇求狠下心拒絕。
多麼矛盾啊!既想逃離卻又放任自己靠近,而一旦靠近卻又怕得想拔足狂奔。
是不是因為那個一直糾纏她的夢境?否則為什麼她會委屈於他這種霸道蠻橫的行徑?她並不認識他,為何會對陌生的懷抱產生一種曾經擁有的感覺?彷彿在不久以前,他就在心中烙了印,卻因為某些原因,所以將之掩藏起來,以為不去碰觸,便不會憶起。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發生過就難再忘懷,如果說夢境是她的前世,那今生呢?是為續緣?或是斷情?
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突然間,身旁的他竟與夢中男子重疊在一起,她茫然了。
約莫一個小時後,一幢坐落於郊區的白色建築物出現在她眼前。此時,太陽已高掛天空,車子緩緩在雕花門前停住。
「這是——」柳蝶戀疑惑的開口。
大理石柱上的「戀園」二字緊緊地揪住她的心,她的臉色有些泛白,心底深處有種不知名的情緒正威脅肆虐著她的淚腺,一種想哭的衝動又再次席捲她。
戀兒,我的好戀兒,送你一個禮物可好?
戀兒,你喜歡嗎?這是專屬於你的天地哦!咱們就叫它「戀園」吧!
戀兒……我的戀兒……
不!不!柳蝶戀掙扎的搖頭,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天啊!夢中男子也曾為妻子築了一座園,並以妻的閨名來命名,那座園也叫「戀園」
老天啊!
亟欲遺忘的夢境一幕幕在她眼前跳動,彷彿在許久以前,她也曾親身經歷過這一切;不若以往般只當自己是旁觀者,她突然有一種感覺,覺得以往所夢見的一切,全是自己的親身體驗。
「你是誰?到底是誰?」
她無法動彈,只能縮在椅座上,仰著一張蒼白的小臉,望著正打算扶她下車的關繼威。她的呼吸急促,淚珠不斷地掉落,心痛得差點昏厥。
「別哭。」關繼威伸出手,溫柔卻堅持的將縮在椅子裡的淚兒人帶下車,他神色複雜的瞅著她許久,才抬起手輕輕地為她拭淚。
「為什麼?」柳蝶戀顫抖的詢問。
她在哭什麼?她不懂啊!
關繼威的手緩慢地撫上她的臉頰,像是渴望許久似的,他輕柔地觸摸她的肌膚、清亮似月一樣的眼、秀嫩如花瓣的唇……
那是一種溫柔到近乎疼惜的觸碰,流露出他內心最深切、也是最赤裸的情感。
他好想緊緊摟住她,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裡,這樣就不用再擔心會失去她。可是現在不行,她已經嚇得半死了,他知道她並不像自己是帶著前世的記憶尋找她,所以她沒有他那種刻骨銘心的愛;她甚至躲了自己好幾世。
這個認知令他痛得幾乎挺不起身,如果做錯事一定要付出代價,那他所付的代價也太大了!
強迫自己狠下心,無視於她流淚的雙眼,他啟動雕花大門的開關,門往一側滑去。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大片的園子,園子中央有條小路,足可供一輛車通行,路的兩側全植滿梅樹,雖是盛夏時節,但仍可想像出梅樹若是盛開時會是怎樣的奇景。
柳蝶戀像著魔般任由他帶她進去,雙眼動也不動的盯著眼前的景色瞧。在他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一座玻璃花房前。
不!不要進去,心底的警告不停狂喊著,無奈她的腳卻不聽話的往前邁去。
再也撐不住自己的重量,她軟軟的倚在他身上,任由他支撐著自己。
曇花千株!
他竟命人在花房裡培育了大片曇花。
瘋了!他真的瘋了。柳蝶戀痛苦的呻吟出聲整個人猛烈的狂抖著。
她明白了,全明白了。
原來自幼就不斷上演的夢境並不是夢,它曾活生生、血淋淋的發生過!
她就是那名身著古裝的女子;而他,就是自己的夫婿!
之前她怎麼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避男人如猛獸,畏情愛如蛇蠍;但這些習慣卻在他接近時,全潰敗流散。
再也承受不住,她放任自己沉入無邊黑暗裡。
深藏的記憶一旦被挑起,便再也掩蓋不住。
而心的城牆呢?是否也會崩塌瓦解……
是誰?為什麼一直抱著她,抱得這麼緊,快讓她喘不過氣了。
柳蝶戀不舒服的動動身子,抗議的呻吟著,然後又沉沉睡去。
「戀兒,醒來。」擔憂的粗嗄嗓音堅持要喚醒她。
「戀兒,醒來。」堅持的嗓音持續著。
「戀兒……」
像是不堪其擾,沉入黑暗裡的人兒終於眨眨長翹的睫毛,呻吟地醒了過來,空茫的焦距一對上面前急切的眼,馬上震得恢復神智。
她突然覺得好委屈,好恨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念頭讓她呼吸急促、心跳狂亂,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心底深處啃噬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