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還有……」一見哥哥也幫上腔了,撒蘭琪兒更加肆無忌憚,眼眶當場開始泛紅,垂淚欲滴。「記得他十八歲那年當上捕頭,第一件案子就差點要了他的命,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到現在,只要過於勞累,就會舊傷復發、痛不欲生。再說說他二十歲那年……」
聽著撒蘭磊及撒蘭琪兒的話,顧憐彤心中是一陣疼惜。雖然她現在亦是父母雙亡,但畢竟也曾體會過人人都該享有的天倫之樂;而他,不僅孤身一人,還必須承受那樣多的心理壓力及身體創痛,可是就算如此,他依然那樣爽朗、樂觀。
「那他……」
「天上地下無人可比的一個苦命人啊!」撒蘭磊跟撒蘭琪兒異口同聲地說。
輕輕歎了一口氣,顧憐影愈加堅定了為歐陽紹波分憂解勞的信念,而她也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並且盡主力幫助他,不再加重他更多的負擔,也不再成為他的累贅……
「影姐姐,你就老實告訴我吧,大師兄究竟吻過你沒有?」大咧咧地問若。撒蘭琪兒一點也不避諱,直想知道事態發展到何處,好讓她以後能隨機應變、推波助瀾一番。
「吻?」顧憐影納悶地問。
「不會吧,人身上的五臟六腑你如數家珍,閉著眼都能摸得出來,結果你連這都不懂?!」撒蘭琪兒哀號了起來。
「這……我……不太懂尋常人的相處方式……」顧憐影有些內疚地低下頭去。
是啊,她娘去世得早,從小到大父親教會了她所有的仵作技能,但卻從沒教導她如何與人相處。記得在長安時,捕頭郭堅每回上門求教都言簡意骸,而旁人若非必要也不願與她接觸,因此她的生活中,除了郭堅與不能說話的死屍,再沒有別人了……
「琪兒,你怎麼這樣說話?」看出顧憐影的侷促,撒蘭磊敲了一下妹妹的頭。「顧姑娘跟尋常人怎麼會一樣?光憑她這一身勘屍學問,全天下誰比得來?」
「就是!就是!」撒蘭琪兒立即反應過來,連忙道:「我說的那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懂也罷,不懂也罷!」
回報他們一個善意的微笑,顧憐影第一次發現生命中除了勘屍之外,她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琪兒,若你知曉可否告之與我?」
「吻就是……嗯……就是……」撒蘭琪兒死抓著腦袋。「就是兩個有感情的人用唇碰唇,然後……然後……就會生娃娃了……」
「我記得生娃娃不是這麼生的啊!」顧憐影微皺起眉,回想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難道,除了那些之外,還有她不知道的方式?
「當然不是,胡說八道!」撒蘭磊沒好氣地說。
「哥,那你說,生娃娃怎麼生?」撒蘭琪兒天真地問。
望著兩個女人帶著期盼的眼神向自己盤問生娃娃之事,撒蘭磊霎時對自己的多言後悔莫極。他是傻子啊,幹嘛沒事自己挖個坑往裡頭跳?可是眼前二人的眼眸如此真誠,臉龐又堆滿了催促與好奇……
「歐陽、歐陽,等等我啊……前方有無動靜啊……為兄的來幫助你啦……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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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撒蘭磊兄妹的相伴,回成都的一路上不僅順利,並且也憑添了幾多歡笑。這對兄妹的活潑開朗,讓顧憐影臉上的笑容漸漸增多,但令她憂心的卻是歐陽紹波,因為愈近成都,他的眉頭就皺得愈緊,笑容,愈來愈少……
「到了!」跟見城門已在咫尺,撒蘭磊縱馬前去拍拍歐陽紹波的肩旁。
「到了……」望著眼前熟悉的光景,歐陽紹波的心卻更是複雜。
這原本是他最熟識的地方,而如今,卻成為他一個無形的枷鎖,將他的心壓得那樣沉甸甸,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但奇怪的是,以往任行人自由出入的城門口,此刻卻戒備森嚴,幾個拿著武器的守門人嚴肅地來回巡邏,而原本城門附近擠滿人潮的市集現在卻淒消得可怕,再無往日熱鬧喧嘩的景象。
「戴軍!」策馬上前,歐陽紹波問著熟悉的守城。」怎麼回事?」
「歐陽捕頭,」一見到歐陽紹波的到來,那個名為戴軍的守城連忙趕上前。「您可回來了,您再不回來,這都快成小鬼城了!」
「此話怎講?」皺眉環顧著四周,歐陽紹波納悶地問道。
聽到問話後的裁軍並沒有立即回答,他四處張望著,直到確定無外人在後,才悄悄附耳至歐陽紹波身旁:
「嶺南王前兩天把人馬全塞進城裡了,城裡居民嚇得跑的跑、逃的逃,剩下的也都不敢出門了!」
「這嶺南王也太膽大妄為了!」歐陽紹波劍眉一橫,冷冷地說道。
「您可要小心呀!」裁軍憂慮地說。「現在城裡四處都是嶺南王的手下,一個不小心,就要著了他們的道!」
「我就不信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能拿我怎麼樣?!」冷哼一聲,歐陽紹波縱馬就要往前邁進。
「站住廠突然,一個急速飛過來的石頭伴隨著一聲大喝一起衝向歐陽紹波等人。
「來者何人?」歐陽紹波劍光一閃,霎時石頭便被斬於劍下。
「嶺南段青衣!」一個身著青衣,手搖紙扇的男人由城牆上緩緩地飛降下來。「哪位是顧先生?」
「我是!」
還來不及阻止,顧憐影使出聲回答,萎時,歐陽紹波及撒蘭磊立即縱身將她團團圍住,不讓任何人有靠近她的機會。
「保護得還真是密不透風啊!」段青衣揮著扇子笑容可掬。「只可惜還不知是更是假!」
「是真是假都用不著你管!」撒蘭琪兒大叫。
「非也,非也!」段青衣依然笑著,但眼神中射出一抹詭譎的光芒。「在下可是受嶺南王之托來一探究竟的,你們說這事我管得管不得?」
「你想怎麼樣?」撒蘭琪兒上前踩了一步,惡狠狠地問。
「也就是請顧先生至府上喝喝茶、聊聊天罷了,姑娘何必如此驚惶,莫非真有不可告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