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算……沒有辜負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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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到底看出個所以然來了沒有啊?三天了,影姐姐都沒醒,你倒是想個法子啊?」撒蘭琪兒在外廳盡可能地壓低了聲音。
「這我不知道嗎?」撒蘭磊沒好氣地嗑著瓜子。「可我是蠱王,又不是醫王!而且就算我是醫王,我也沒法隔空把脈啊!你看看那小子誰也不讓進,我哪知道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可是再這樣下去,連大師兄也要躺下啦!」撒蘭琪兒擔心地望著房門。「他這三天,除了去辦差,就是關在房裡守著影姐姐,擴本就沒休息!」
「他躺下我倒好辦,我可以把他拖出去丟在路邊,然後大大方方地進去給憐影妹子把脈!」撒蘭磊依舊嗑著瓜子,但眼神卻隨著一個陌生的人影不住地來回閃動著。
「對了,哥,那個女人是誰啊?她幹嘛住到大師兄家裡來啊?」順著撒蘭磊的眼光望去,撒蘭琪兒將聲音壓得更低。
「你問我我問誰啊?」
外頭細碎的爭論聲不斷,但歐陽紹波卻充耳未聞,一雙眼眸就是凝視著顧憐彬,連一秒鐘也不願離開。
輕輕拂開她額前頰邊的髮絲,歐陽紹波用手摩挲著她削瘦的臉龐,心中既擔憂又忐忑。這幾日又讓他想起了當初,當初她因羊毛斤而昏迷不醒時,也是這樣的情境,只是現在的他,憂心卻更甚前時。
為什麼受傷害的總是她?
為什麼上天不讓他來承受這些痛苦,而非要加諸在他最愛的女人身上?
他可以忍受任何傷痛、任何折磨,但他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只能望著她、喚著她,而她卻不言不語,不給他一個善意的回眸……
醒醒吧,只要你醒來,就算是朋友我都不介意了!他在心中做第一千萬次的深深乞求。
而就像聽到了他內心裡的話一般,一直未曾轉醒的顧憐影眼簾在此時竟微微地顫動了起來,驚喜萬分的歐陽紹波見狀連忙湊近到她唇邊,聽著她微微吟哦:
「我……」
「影憐!」握住她的手,歐陽紹波再也忍不住地眼眶徹底發熱。
「我怎麼了?」顧憐影掙扎著想坐起來,但卻發現全身無力。
「別起來,你累壞了,好好休息。」歐陽紹波微微笑著,並將她輕輕地按回床榻。
望著這個熟悉的笑容,顧憐影不再掙扎了,她靜靜躺在床上,內心充滿了平靜,而一雙眼眸再也不想移開。因為她依稀記得,在她的夢中,他正是以這個笑容在光的那頭迎接著她……
然而,當兩人的眼眸綿密地交纏在一起時,卻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聲,硬生生地將他們之間的溫馨氣氛打斷——
「紹波哥!」
「風姑娘。」聽到這個聲音,歐陽紹波歎了口氣,細心地為顧憐影將被子拉好後,才走過去將門打開。
「我聽著好像是顧姑娘醒了,所以我把熬好的雞湯送來,你讓她補補身子吧。」
一個嬌小的女子,在歐陽紹波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時,臉紅得像個蘋果,低著頭將手中的湯碗往前一遞。
「謝謝你了!」
接過碗來,歐陽紹波道了個謝,等女子依依不捨地離去後,才輕輕地將門關上。
「來,憐影,喝點熱湯!」輕輕地將顧憐影扶坐在身前,歐陽紹波細心地為她將湯上的熱氣吹去,才將湯勺拿至她的眼前。
「我昏迷幾天了?」望著天色,再望著歐陽紹波因憔悴而削瘦的面容,顧憐影細聲問。
「三天。」
「三天?!」顧憐影微張著唇,不敢相信自己竟昏迷了這樣長的時間,而這期間,他就這樣不眠不休地照料著她嗎?
「先喝湯,有話等會兒再說。」
輕哄著顧憐影,等到湯碗見底了,歐陽紹波才安心地放下瀉碗,靜靜地走回床榻搔著她。
「覺得怎麼樣?」
「事情如何了?」
發現彼此竟在同一個時間發聲詢問,二人微笑開了。顧憐影索性不再開口,只是輕輕斜倚在歐陽紹波的胸前,等待著他的回答。
「已經沒有什麼大問題了。前日,令狐大人已將小濤由死牢轉到了普通牢房……」歐陽紹波緩緩地,將顧憐影在昏迷其間發生的一切經過娓娓道來,「而這全是因為你,謝謝你,憐影!」
「那我……」聽完了歐陽紹波的陳述,顧憐影雖然高興,但她的心,卻猛地像被掏空了似的。
「怎麼了?想說什麼?」歐陽紹波柔聲問著。
「那我……也該走了。」
是啊,一切事都結束了,那就是她該離去的時候了
「走?!」聽到這個字,歐陽紹波全身一震,但他很快地掩飾住,並讓自己的聲音一如既往:「現在還不行.真正的兇手還沒歸案,若你現在走,難保兇手不會將氣發在你身上!你現在什麼都別管,就是好好休息,等一切都結束了,我會親自送你回去的。」
「不用了!」顧憐影輕聲說,她一點也不想讓他送。
一想及二人別後將此生永不相見,她的心就似是被撕裂一般地疼痛!
如果、如果現在就離開,或許她的思念還不會無可救藥,或許她還能讓自己的臉上浮現出一些微笑……
因為儘管她的心是那樣無措,可她一點也不想讓他看到她悲傷的容顏,她只希望能給他最後一個笑容,讓他的心中,留有的是她最美的一面……
「那可不行,除非你不當我是朋友。」用手撫著顧憐影小小的臉龐,歐陽紹波的心整個糾結了起來,但他讓自己笑。「你說過我們是朋友的,你不想讓我因此背上一個棄友的罪名吧!」
一時間,歐陽紹波與顧憐影兩個人都靜默了,因為他們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想著真正與對方別離的那一天,所會產生的那種推心刺骨的傷痛,而一想及此,再也沒人說得出任何話來……
「你先休息吧,我去外頭告訴琪兒他們一聲,他們這陣子也為你擔心不已。」許久許久之後,歐陽紹波才將顧憐影安放在床上,輕聲微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