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長疹子啊,以前明明不會的!可是後來也搞不懂怎麼回事,有時他想著她、看著她,或碰著她時,頸子就會冒起紅疹,但奇怪的是,這疹子也僅止於頸子,臉上也不會有。這種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他怎麼說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看著郎築瑪的右頰開始抽動,契冬青喃喃自語著,因為她太明白每回他想說謊或是隱瞞什麼事時,他的右頰就會抽動,而現在,一就是如此!
她竟引發了他的女性過敏症!當這個字眼躍進契冬青的腦中時,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因為這就表示她跟普通人再沒兩樣了,而這世界上唯一能與他接近、碰觸的人,只剩張菁瑤一個!
她,竟然連唯「二」的地位都失去了!
「別瞎想,你永遠是我哥兒們。」看著契冬青慘白的臉龐及憂傷的眼神,郎築瑪手忙腳亂的解釋著。「你真的別瞎想,這種事你管它做什麼呢?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你的手,萬一你的手真的怎麼了,我怎麼跟天下人交代啊?所有人一定會罵我郎築瑪怎麼會這樣沒道義,居然讓哥兒們變成這個樣子!說來說去都怪張丹那個死胖子,要不是他說我沒道義,從來沒有請你吃飯、喝咖啡、跳舞什麼的,今天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郎築瑪並不知道自己不解釋也就罷了,這一解釋卻使得事情更加複雜。因為他的話聽在契冬青已經很脆弱的心裡,簡直就是再加上一個重磅炸彈!
「說話啊,哥兒們,你哪裡不舒服就說出來,千萬別嚇我啊!」郎築瑪望著契冬青空洞的眼眸,心中一緊。因為這眼神他這輩子只見過一次,那是在她母親去世時,而今……
「道義?哥兒們?原來這麼久以來你在意的只是這些,原來你今天會這麼奇怪的原因也是這個……」契冬青抬起雙眼,但焦距卻落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語音緩慢而低落的在空氣中迴盪。
「哥兒們?!」聽到這話,郎築瑪又想上前解釋,但在他還沒碰到契冬青時,手就被一把揮掉。
「除了哥兒們,你沒別的話好說了嗎?我今天總算看清了,你在乎的只是你的道義,只是別人的看法,根本就不是我這個人!」一聽到哥兒們兩個字又從郎築瑪的口中出現,契冬青再也忍不住的大叫了起來。
「你怎麼了……」郎築瑪望著她的反應眉頭皺了起來,因為長這麼大以來,他從未看過她有這麼大的怒氣,她一直是冷靜而沉著的不是嗎?今天吃什麼炸藥啦?
「別再叫我了,我受夠了!」但契冬青只是瘋狂的搖著頭,根本沒有注意到郎築瑪眼中的疑惑。「這種哥兒們我不要!」
「你說什麼?」聽到這話,郎築瑪一楞,聲音跟心一起冷了起來。
是,他不否認在他的心中,朋友的確佔著相當重的地位,所以不到最後關頭,他絕不輕言放棄朋友!而他這種性格,契冬青應該比他更明白了。但今天,她竟在他面前如此隨便就講出「放棄」這種話!
更何況他招誰惹誰了?他愛長疹子是不是?他愛在忙得要死的時候還丟下所有的工作來陪她,然後等著明天看一群人的臉色是不是?他愛在冰天雪地的操場裡像個小白一樣,揪著人就問他認不認識契冬青是不是?
他這一切是為了誰?而這個「誰」今天又用什麼來回報他?
「我受夠你了!受夠你的自以為是、受夠你的自私,受夠你根本不管別人有沒有事、有沒有時間,就強迫別人做一些不想做的事,受夠你根本不管我的感受,隨便將我的朋友丟在一旁!」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我也懶得跟你解釋!如果你覺得我今天打擾了你的重要約會你就直說,.不必這樣拐彎抹角。」聽到她提起了陳台生,郎築瑪終於明白一切事故的起因,也因此他的聲音更冷了。「最後我只問你一句,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聽著郎築瑪緊繃的語氣,契冬青知道他生氣了。
沒錯,他是很少生氣,也很少發火,但那並不表示他沒有脾氣。契冬青並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可是她控制不了,因為她的心中再也無法承受更多了。
他竟這樣對她說話?竟對她生氣?竟用這樣冷洌的眼神望向她」
從小到大他要什麼她不是像個老媽子一樣的顧前顧後?從小到大她陪了他多少年?為他收拾了多少爛攤子?
可是他呢?從頭到尾不把她這個人當成一個實體,只把她當成一個出問題時的救火隊,一個「行使」道義的對象!
那張菁瑤呢?她又做了什麼?為什麼她就可以天天打扮得美美的陪在他身旁?
為什麼她得到的就是他的全部心意,卻不必受到他的冷眼相對?為什麼他對她總是讚美,從無一句微詞?為什麼她什麼都不必做,就能成為他的唯一?為什麼?
「真的真的!以後不要再叫我哥兒們了,我再也不是你哥兒們了!你要表現你的道義去跟別人表現,我再也不需要了!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委屈、嫉妒、憤怒、自憐突然一齊湧上契冬青的心頭,她將頭蒙在被子裡大叫著,而淚水卻隨著語音揮落在被上。
「我知道了……」郎築瑪望著被子裡顫抖的身子,眼神冰冷。「放心吧,我永遠不會再打擾你了。」
說完這句話,郎築瑪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個在被子裡極力隱藏哭泣之聲的契冬青。四周是那樣的寂靜,而她的心再度在郎築瑪將門「碰」一聲關上時,整個碎了,碎成片片。
因為他從未有過承諾,未曾說過永遠,而如今他說了,但卻是這樣的永遠……
風風·況一個半月了,郎築瑪真的再沒見契冬青一次,再沒與她說過任何話。契冬青覺得他們就像有默契的換班似的,她在家,他就不在;他在家,她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