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或許契冬青、水遠也不會知道,郎築瑪這陣子根本就沒有回家。
而優質電腦公司的郎築瑪辦公室,從那天起燈火通明,但大多時間卻是鎖著的,因此沒有一個人知道郎築瑪在裡頭的所有行動。所以也就更沒有人知道,現在的郎築瑪,站在一幅相片前已半小時。
到底哪裡錯了?
望著那個如精靈般的柔美女郎,郎築瑪點起了一根又一根的菸,但他卻一口也沒吸,就任著菸不斷的自燃,直到燒到盡頭。
為什麼她不再像照片中那樣微笑?為什麼面對她時他總是那樣冷淡無語?
為什麼他們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兩小無猜、無憂無慮?為什麼?
沒錯,他是老讓她幫他處理一些爛攤子,可是那都只是藉口,因為那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可以將她拉離那個一成不變的規律,讓她體驗另一種活潑的生活。沒錯,他老是拉著她到處瞎混,因為他喜歡看她故意生氣時氣鼓鼓的蘋果臉,以及將自己由那些「渾事」中得到的快樂轉移給她。
沒錯,他真的討厭看到有其他男人在她身旁,所以從以前他就有意無意的破壞她與男人的單獨聚會,而她給他的感覺也讓他一直以為她一樣不喜歡那種場合……
但這次,結果卻跟以前完全不一樣,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用不拿菸的手,輕輕觸摸著相片中那柔美的唇、迷濛的眼,他的心突然緊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瑪子哥!」突然,一個粗嘎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拍門聲,打斷了郎築瑪的混亂思緒。
「嘎子,今天怎麼有空來?」歎了一口氣,郎築瑪將衣架推回原位,仔細將照片遮住後,百無聊賴地將門打開。
「嗯……我今天是來、是來談談我……妹……的事。」而門外的嘎子弟則是一臉為難,似乎有什麼事想說又不好意思開口。
「講就講,幹嘛這著吞吞吐吐的。」將門關上,郎築瑪走到沙發前半坐半躺的說著,聲音中有一種深沉的疲憊。
「我想告訴你,其實她:…其實她:…」嘎子弟緊張得抓著頭髮,不知要怎著開口。
「我知道!」但郎築瑪卻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你知道?!」嘎子弟聽到這話,嘴張大得塞得下一個飯團。
「知道。」郎築瑪淡淡的笑著。「你放心,我不是大嘴巴,絕不會拿著擴音器到處講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嘎子弟像放下心頭一顆大石頭似的也攤坐在沙發上。
「我只是怕……你會看不起她……」
「你第一天認識我?」郎築瑪轉過頭去望著嘎子弟,眼神清澈透明。
「我知道我這樣講很沒道義,就當我剛剛沒講那句話好了。我早知道瑪子哥為人最善良、又最有道義……」看著郎築瑪的眼眸,嘎子弟像犯了什麼錯一樣,不斷的來回叨念著,恨不得自己剛才沒說那些阿里不達的話。
「我沒道義,一點道義也沒有。」
「什麼?」嘎子弟聽了郎築瑪的話後一頭霧水。
「沒什麼!」歎了一口氣,郎築瑪突然拚命的開始吸菸。「還有其它的事嗎?」
「你好久沒跟我們去喝酒了,今天去嗎?」似乎也發現從來開朗得像個孩子似的郎築瑪變得有些怪異,嘎子弟有些擔心地問著。
「謝謝,不過我今天不去了,下回有空再去吧。」郎築瑪淡笑地拍著嘎子弟的肩膀,整個人又陷入沉思。
有些不知所措,但嘎子弟依然識相地走出辦公室,又很識相的把門關好,將郎築瑪一個人留在裡頭。
一直待到夜幕降臨,郎築瑪便這樣靜靜地坐著,但當鐘聲敲響第十一聲時,他突然倏地站起身來,走到屋外、跨上摩托車,開始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狂走。
而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夜了,他推卻所有的應酬與會議,一個人在街上晃蕩。
他不知道他在找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是一直騎、一直騎,騎到累了、困了,再回到公司睡覺。
而有時他也會像今天這樣,將車停在路旁,坐在一個路邊攤上,幾碟小菜、幾瓶啤酒,望著來來往往的路人,什麼都不想。
是的,什麼都不想。因為每當他想起契冬青含淚的眼眸,他的心就會一陣抽痛。
但突然,遠遠的,郎築瑪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走在街道的櫥窗旁,一間間的望去,又一間間的離去。
搞什麼?瘦成那個樣子?望著那個身影,郎築瑪皺起了眉頭。
還有,大半夜不睡覺,穿著一身漂亮又合身的小洋裝在外面晃,像什麼話?
什麼什麼?還化妝?還穿小高跟鞋?她想幹什麼?不知道歹徒都在半夜出動的嗎?
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神一直追隨著那個背影,追隨在她婀娜的身形、秀媚的髮絲之後。而就算在心裡不斷的數落著,郎築瑪卻依然被她那身裝扮及柔美吸引住,因為他從未看過契冬青以這樣充滿女人味的裝扮出現——當然,化裝舞會那次例外,而今天,他看到了!
她為什麼大半夜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裝扮成這樣?
難不成是約會?突然,這個念頭出現在郎築瑪的腦中,他立刻像被重錘似的緊繃了起來。
用鷹一樣的眼神迅速搜索一遍,郎築瑪終於長吐了一口氣,沒有,還好!
好什麼好?她就算約會又關你什麼事?在心中罵著自己,但郎築瑪的眼神依然緊盯契冬青的一舉一動,看著她走進一家男士精品店,又帶著一個繫著緞帶的小紙袋,跟一抹滿足、期待及複雜的眼神走出來。
一股熊熊的妒火突然莫名的灼燒起來,一直燒到郎築瑪的眼眸。他望著她小心翼翼用受傷的手提著小紙袋,嘴角蕩起一個美麗的笑容,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來。
但不到半分鐘他又坐回原座,只是雙拳一直緊握著,就像立刻要上場的拳師。
她在為男人買禮物!
這個想法讓郎築瑪很不是滋味,他一口一口的將啤酒灌入口中,想澆熄心中那股無法抑制的怒火,因為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生誰的氣,但卻知道若不將那股氣發出,他會被燒得只剩一團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