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該起床了。」
賀星揚選擇不予理會,依舊閉著眼。
「主人,已經七點半了,請起床。」
可惡,這傢伙就是不肯放過他嗎?他翻了個身,將頭埋進柔軟的枕頭裡。
「主人……」
「別吵我。」他用充滿睡意的沙啞聲音說道,在半夢半醒之間掙扎著。
「不行,你一定得快點起床。」
賀星揚重重歎了口氣,「逍遙,你知道我為什麼替你取這個名字嗎?」他第一千次對負責掌控他起居室一切事務的電腦解釋道:「那是要提醒你日子應該優閒地過。現在又不是執勤期間,那麼早起床做什麼?」
「根據艦隊生活守則,」逍遙亦是第一千次對他宣佈道:「即使是非執勤期間,官兵仍應於早上七點半以前起床,司令官尤其要以身作則。」
「去他的生活守則!」賀星揚依舊賴在床上,「我命令第十艦隊的全體官兵可以不必理會這一條。而且今天還是在休假中呢!」
「主人,我可要用非常手段了。」逍遙威脅著。
所謂非常手段是指讓室內充滿令人神經緊繃的噪音,像是用指甲刮門的聲音、切割特殊金屬的聲音、或是賀星揚最討厭的那種沒一點韻律惑的合成音樂。
這可是逍遙嘗試過無數種強迫主人起床的方法後,所找到最有效的一種。
「我要退役。」賀星揚終於認命地撐開眼皮,瞪視著天花板,「一定要想辦法讓喬那小子答應我這件事。」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躍下床,隨意披上睡袍。
「退役以後,我就可以過著每天喝咖啡、發呆、領退休金過活的日子了。」在走向浴室時,他還喃喃叨念著。
「主人,一個少將的退休金夠用嗎?」
「湊合著就行了。頂多我再寫一些戰爭評論文章賺稿費好了。」
「誰會想看一個年紀輕輕就退休的人寫的東西?」逍遙似乎頗不以為然。
「逍遙,」賀星場邊刷牙邊口齒不清地說道:「你什麼時候也成了毒舌族的一員了?」
「什麼叫『毒舌族』?」
「就是講話專潑人冷水,語帶嘲諷。」
「原來這種談話模式就叫『毒舌』。」逍遙若有所悟,頓了一會兒,「這種談話模式是我觀察主人與艦上軍官們交談時的互動情形揣摩出來的。」
「我瞭解。」賀星揚翻翻白眼,連一部電腦也跟他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屬下們學會以譏嘲他為樂了。
他這個司令官當得還真悲哀。
「我需要一杯咖啡。」他對自己說。
旋身進了那以淺綠色為主色的廚房,他打開食物的遞送口,果然見到一壺熱咖啡和一份特大號三明治躺在一個銀白色的餐盤上。
這個遞物口是人類一個懶惰的發明,利用艙房和旗艦大廚房之間的真空運輸管,將食物從大廚房傳過來。當然,也可以反向將用過的餐具傳回去。當你想吃什麼時,只要打開通訊設備吩咐廚房一聲就行了,方便得很。
不過,這麼便利的設備可不是每個人都能享用的。那些沒權沒勢的士官兵們,還是只能乖乖地擺著兩條腿,晃到餐廳用餐去。
哎,當個軍官畢竟也還不錯嘛!
一大口咖啡灌進胃裡,賀星揚總算感到有那麼一點朝氣了。
「都八點了,主人,你也該上艦橋去了。」賀星揚才剛咬了第一口三明治,逍遙又開始催了。
「我才剛開始用早餐呢!」
「那也沒辦法啊,誰教你老賴床,才會每次都遲到。」
「反正他們也習慣了,等我吃完早餐再說吧!」
「不行。」逍遙斬釘截鐵。
「為什麼?我那些寶貝軍官都還在休假,而我這個堂堂司令官卻還得這麼認真工作。」賀星揚似乎頗不平衡。
「誰教司令官自己要擅自給他們休假?他們早該在昨晚就收假了。」逍遙毫不同情他。
「管家婆,」賀星揚一邊自餐桌上起身,一邊抱怨著,「我早應該把你的系統關掉的。」
「那可不成,要是沒有我,你的生活秩序就會大亂,連帶整支艦隊都完了。」
「所以囉,」賀星揚走回臥室換衣服,「我還是及早滾出艦隊得好,就不會害了底下那些官兵了。」
看來,這個軍神倒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想退役呢!
在對艦橋做了一番例行性的巡視後,賀星揚帶著只咬過一口的三明治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一進到他那間寬敞無比的辦公室,賀星揚便發現居然有兩名不速之客已經坐在舒適的沙發上等他了──旗艦艦長杜如風上尉和司令官副官潔姬中尉。
賀星揚劍眉微挑,潔姬在他的辦公室他可以理解,不過如風一早來這裡做什麼?
「有什麼事嗎?如風。」他躍上了難得桌面上乾淨無比的辦公桌,調整著最舒適的坐姿。
潔姬秀眉一揚,「長官,我千辛萬苦替你整理辦公桌,可不是讓你方便坐在上頭。」
賀星揚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咬了一口三明治,「說吧,兩位一早來有何貴幹?」
杜如風扯出一抹帶著三分邪氣的微笑,這個招牌笑容可讓第十艦隊上不少女性士兵為他癡迷,「我來是因為想搶先目睹未來的女長官。」
「聽說紀中校今天早上會來向司令官報到,」潔姬補上一句,「所以我們才會待在這兒。」
賀星揚自嘴角牽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微笑,「主角兒還沒登場,配角倒搶先上戲了。」他嘲弄著兩名屬下。
「難道你對未來的參謀長一點也不好奇?」杜如風的灰眸閃著光芒。
「她以第一名的成績自軍事情報官校畢業,是軍事指揮中心的第一把交椅,因功得過數枚獎章,無不良紀錄。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總司令官保證她的學習能力很強,絕對是個十年難得一見的秀才。」賀星揚重複著那天在總司令官辦公室普羅汀用來說服他的話。
「聽起來和長官是完全不同的人物嘛,」潔姬唇邊泛起一抹嘲諷的微笑,「光是從學校畢業的成績就可說是雲泥之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