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如風,」賀星揚關心地審視著他,「你有事找我嗎?」
杜如風靜默不語,臉色蒼白異常。
「怎麼了?」
「我在你房裡找不到你,」他終於開了口,「我想你大概在這裡。」
紀薰然聞言不禁臉紅,司令官半夜造訪她的房間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她就完了,絕對形象盡毀。
「你們聊得很開心吧?」
「你別誤會,」紀薰然急急地插口,「我們……」
賀星揚以眼神止住了她,她驀然合上嘴。
「你今天怎麼回事?」他拍拍杜如風的肩膀,「陰陽怪氣地,一點也不像你。」
杜如風肩膀一斜,甩開他的手。
「如風……」
杜如風忽然扯出一抹怪異的笑容,一直覆在身後的右手忽然指向賀星揚,握在他手上的是一把粒子光束槍。
紀薰然一驚,「你做什麼!杜如風!」她語氣嚴厲地。
「我奉命取你性命,星揚。」他語氣平板地。
「奉誰的命?」賀星揚收回起初的震驚,冷靜地問道。
「我父親。」光束槍定定地指著他,「他是此次政變的主謀之一。」
「你們想復辟?」
「是的。」
「為什麼?如風,你對當今有什麼不滿嗎?」
他搖搖頭,「沒有。只是我們杜家欠納蘭氏的人情不能不還。」
「納蘭夢顏?」
「是她的父親解救當年遭人陷害的家父。」
「為了使你們行動順利,所以要取長官性命?」紀薰然黑眸冷冷地逼視他。
「父命難違。」
「你瘋了,杜如風。」紀薰然大聲斥責他,「虧你和長官還是朋友呢!你怎能做出如此不仁不義之事?」
「對不起,星揚。」杜如風雙眼無神,語音是了無生機,「了結你之後,我會自殺謝罪的。」
他緩緩扣下扳機。
「住手!」紀薰然搶上來擋在賀星揚身前,「你不能殺他。」
「紀中校,請你讓開,我不想傷及無辜。」
「我不讓。」紀薰然語調激昂,「要殺他除非先了結我。」
見她不顧一切地維護他,賀星揚一陣感動,「薰……」
杜如風微微挑眉,「看樣子你終於找到一個真正愛你的女人了,星揚。」他淡淡地評論道。
「我的確很幸運。」賀星揚淡淡地微笑。
「你要讓她代替你死嗎?」
賀星揚搖搖頭,「你不會開槍的,如風。」他忽然自紀薰然身後越出,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他視之為朋友的屬下。
「長官──」紀薰然驚聲尖叫,急忙伸手扯住他的袖子。
賀星揚朝她微微搖頭,以眼神示意她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別過來。」杜如風握著槍的手微微顫抖,「我真的會開槍的。」
「如風,你在做什麼?」潔姬充滿不敢置信的嗓音忽然插入,「為什麼要拿槍指著司令官?」
杜如風回眸,一直面無表情的臉龐忽然一陣抽動,「你怎麼會往這裡,潔姬?」
潔姬走近他,語音顫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別管,潔姬,快離開這裡。」
「我怎能不管?」潔姬幾乎陷入歇斯底里,「你這種行為是叛國罪啊,是唯一死刑啊!」
「你以為殺了星揚後我還能苟活嗎?」他自嘲地。
「那為什麼還要殺他?」
「我……」杜如風一陣默然。
紀薰然見機不可失,趁他分心之際,一個閃身至他面前奪下了槍。
「杜如風,結束了。」她倒轉槍柄將槍口指向他,「快束手就擒吧!」
杜如風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扯開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愧是情報學校第一名畢業的優等生,這招奪槍的技巧的確高明。」
「雙手舉起來。」她命令道。
杜如風閉了閉眼,似乎在沉思著什麼,然後緩緩揚起灰色的眼眸,分別掃了賀星揚與潔姬一眼,「再見了,星揚。再見了,潔姬。」他輕聲說道,然後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胸前口
袋掏出另一把迷你的筆型光束槍,指向自己的太陽穴。
「不要──」潔姬瞪大雙眸,驚恐地望著他。
賀星揚一個箭步上前,他早有預感杜如風會選擇自殺,只沒料到他的動作如此迅速。
他伸手去奪那把迷你槍。
「小心!長官。」緊隨著紀薰然叫喊之後的是一束亮白的粒子光線,直直地穿透起居室金屬製的大門。
亮度異常的光線令她的眼眸一陣劇痛,有好幾秒的時間她失去了視覺。
她只聽見潔姬痛徹心肺的尖叫聲,當她再次打開眼簾,只見到地上倒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胸前血流如注。
那個人是賀星揚。
她感覺心臟一陣強烈抽痛,急急奔向他,「你怎樣了?長官。」
「我沒事。」賀星揚呼吸沉重,費力地擠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紀薰然著急地檢視他的傷口,光束在他胸前射穿了一個洞,那個洞好深好深,深得令她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好深的傷口──你真的不要緊嗎?」
他微微搖頭。
「長官……」
「別哭,薰。」賀星揚極力想抬手為她拭淚,都還是無力地放下,他緩緩閉上眼簾。
紀薰然這才發現眼淚不知何時已佔據她的眼眶了,她擁緊他漸漸發冷的身軀。
「長官,振作一點。」她語音顫抖地,「求求你。」
這時候,已有一些同住在這層樓的軍官們陸陸續續地趕來了。
「怎麼回事?」首先便是田中那不同凡響的大嗓門,「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醫官,醫官在哪裡?」紀薰然回首揚聲喊道,淚水在臉上交錯縱橫,「你們快叫醫官來呀!」
「醫官?為什麼要請……」田中莫名其妙的語音在看清眼前的一切後驀地消失在空氣中,他怔怔地看著這一幕。
其他的軍官們也一個一個定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著這一幕。
賀星揚被推入緊急手術室之後,一群高級軍官們全守在房門外,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是凝重的,沒有人說話,就連平日話最多的田中上校此刻都緊抿著唇,靜靜地瞪著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