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因事?如果不是那女人的美色沖昏頭,他不惜放棄大好事業前途為她辯護?」
「你無法諒解他,是不是?"夕顏細聲問道。
「要我怎麼諒解?"紀熏然語氣有掩不住的沉痛,"他這種重色輕友的行為要我怎麼諒解?你知道嗎?星楊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比我還痛苦一百倍!他甚至不曉得在回到奧斯丁後,該如何面對那個從軍校時期便是至交的好友!艾略特的行為傷害了我,更傷害了他,還間接傷害了天藍,要我們怎麼原諒他?"她深吸一口氣,眸中已在不知不覺中漾著淚光,"怎麼原諒?」
「對不起,熏然,真的對不起。"一個低啞的男聲響起。
紀熏然驟然轉過頭,視線落在一個熟悉的男人身影上,他依然如從前一般俊美。但那抹顯示在他臉龐的痛苦神情卻是她陌生的。
他是艾略特,而他憔悴的模樣震動了她。
「是你?」
「是我,我來向你解釋。"他幽幽回答道。
「你想來懇求我原諒?"她顫動著語音。
「我不敢奢求。"他語聲沙啞,"只求你的瞭解。」
「瞭解什麼?」
「我並非重色輕友之輩,只是有非這麼做不可的理由。」
「什麼理由?」
艾略特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長氣才望向她,眼神是從未有過堅定,"我愛她。」
「只見過那麼幾次面?」
「有些事情不是時間長短可以決定的,"他沉緩地說,"有些事你以為經過了長久的時間,但它依然歷歷如新;有些事只發生在短短瞬間,就決定了永恆?」
他說話的神態彷彿透悟了某種難以理解的哲思,紀熏然不懂他真正想說什麼,但她卻強烈地感受到他語詞中的堅定。那不是無奈,不是痛苦,就像他已經看清自己的未來,而他也決定前那個方向前進。那是他躲不了的未來,也是他自己決定的未來。
「我愛她,而且我相信她。"他繼續說道;"她不是兇手,更不可能傷害天藍。」
紀熏然無言,靜靜地咬著唇。
「我可以見天藍一面嗎?我想問問她當時的情形。」
「她還在睡。"她機械化地應道。
「我已經醒了,媽媽。"賀天藍稚嫩清柔的嗓音在樓梯間響起,"艾略特叔叔想見我嗎?」
「是的,小寶貝。"艾略特朝她展開雙臂,"你好嗎?」
賀天藍翩然投向他懷裡,他抱起她,"我很好。」
「現在還病嗎?」
「前兩天還會痛,現在一點都不痛了。」她柔軟的小手環抱他頸項,撒嬌般地朝他甜甜一笑。
「我就知道你很勇敢,不愧是軍神的女兒。"他點點她嬌俏的鼻尖。
「叔叔不是常說幸好我跟爸爸一點都不像嗎?」
「說得是啊。」艾略特一副恍然大悟狀,唇角微微一彎,勾起一個半帶嘲弄的微笑,"天藍才不是像爸爸,是你媽媽,像你老爸那樣可就慘了。」
「爸爸也很好啊,叔叔不要老是欺負他嘛。"天藍微微噘起小嘴。
「啊,小公主生氣了。」艾略特輕放下她,"對不起,叔叔向你賠罪。」
賀天藍又是一個甜甜的笑容。
「我可以問她有關那晚的事嗎?」艾略特忽然轉向正呆呆望著這一切的紀熏然,徵求她的同意。
她沒有答腔,反倒是小天藍主動開口,"叔叔要問什麼儘管問,天藍一定乖乖口答。」
「天藍,"艾略特蹲下身,輕輕為她投去額前一蹭亂髮,眼眸專注地凝定她,"你還記得你受傷那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嗎?記不記得是誰打傷你?」
「不知道,"責無益迅速搖頭,"他站在我後面,我看不到他是誰。」
「那這個阿姨呢?」艾略特拿出一張平面相片,相片上是穿著軍裝的周梅生,"你那天晚上有看見她?」
「我在樓梯口看見一個人影,很像是小偷,所以我就偷偷跟在他後面。」
「有沒有看見他的長相?」
「沒有。」
「他是男的還是女的?有多高?」
「嗯——"賀天藍側頭想了想,"好像比媽媽高一些。」
艾略特心一沉,周梅生身材是比紀沉然高。
「可是他比爸爸矮,也比叔叔矮,我搞不清楚地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穿什麼樣的衣服?」
「黑色的上衣和長褲。」
正是周梅生那晚的穿著,天藍看見的人影真是她嗎?
「是他打你的嗎?」
「好像是。我跑到樓下書房,他忽然不見了,然後就有人從背後打我。」
「有沒有看見曾家叔叔?」
「沒有。
「你被打的時候有沒有發出聲音?」
「當然有,很痛耶,叔叔。"賀天藍哀怨地望著艾略特,他一陣歉疚,急忙伸手揉揉。
那麼,管家大概是因為聽到天藍的叫喊才跑到書房來看情況,接著就被兇手槍殺了。
「所以,你沒看到那個人的臉,不曉得是不是這個阿姨。」
「對啊。」賀天藍用力點頭,一面審視著照片,"這個阿姨看起來不像壞人。」
艾略特禁不住微笑,"謝謝你這麼說。"他擁了擁地,然看站起身來。
天藍的證辭不能證明梅兒有罪,但也無法證明她的清白,看來,他也沒辦法再從她口中多得到一些資料了。
「那個周梅生,"紀熏然忽然開口,"那天晚上不就是穿著全身黑?」
「但也不能證明那就是她,"艾略將毫不動搖,"就算天藍看到的是她,也不表示襲擊他的人就是周梅生。」
紀熏然一聲輕笑,笑聲帶著饑剜的冷意,"你就是不肯相信那個女人有罪,對不對?」
「對。"文略將根緊蹙,"我先告辭了。」
「告訴我,"紀熏然輕微的語音留住艾路特的腳步,"如果最後證實那個女人真是兇手,你打算怎麼辦?」
「她不是。」
「如果是呢?」她提高嗓音。
「她不是。」
「該死的!"紀熏然口氣嚴厲起來,"讓我換個方式問吧,如果你最終仍無法證明她的清白,你打算怎麼辦?你打算怎麼對我們這些好朋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