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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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盒內靜躺著一朵以各色寶石鑲成的珠花。紅寶石為花瓣、綠寶石為襯葉,蕊心以銀絲為莖,頂上綴有圓潤已極的珍珠,竟有六顆。

  "這……"她猶豫地接過盒子,不解兄長何以突然給她這種東西。

  "婚禮那日可以用。"他柔聲道,充滿微妙的關懷。

  "先前……怎麼不給?"合上盒蓋,她問。

  淡然一笑,他不答,逕自繞過她身側離去。

  一直到回了"籬院",申漓仍對申浞的行止百思不得其解,能肯定的只有,這回她的珠花有著落了。

  在繡床前呆坐了好一會兒,她起身將鎖在箱底的繡被、床帳翻了出來。

  那是她在嫁沈三采前,刻意多繡的一套。

  出嫁前女子都必須縫製好喜房中要用的枕、被、床帳以及蓋頭,一針針繡出的鴛鴦以祈求百年好合……

  無奈地歎口氣,早知會如此,她就不向十二說那番話了。

  這會兒可好,她又莫名其妙要代人嫁了。上回是自願的,腦中只有復仇,沒啥特別感覺。這回被逼著嫁,感覺還真窩囊。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這會兒她還煩惱要如何應付一直當她是啞子的人,早知兩人有段孽緣,當日她就不耍他了,還惹來一身騷。

  不自覺挽起左手衣袖,上頭幾個淺色印子尚未消退,她若有所思地一一撫過。

  他的唇十分炙燙,狂傲無禮的神態也如烈焰般燒灼著人,吞沒她一向冷漠的心。

  "我竟打了他……"掉了魂似地喃語著,申漓滿臉沉重之色。

  那時怎會如此失控地做出這種事?可一點也不像她會做的事。

  "好吧!只求他別太記恨就是了。"輕聳肩,她迅速將所有低落的思緒撇去。

  只剩四日,她得將蓋頭繡完才成,十二的女紅一向令她不敢恭維。

  備妥工具,她坐至窗前,專心一意地繡著她此生第二條蓋頭……只求莫再有第三回。

  百感交集下,她並沒緩下手中動作,麻木地一針針將鴛鴦活靈活現地繡上紅布……

  第二章

  再一次披嫁衣,申漓仍對冗長儀式感到不耐,特別是在入了新房等待新郎揭蓋頭的時間。

  呆坐許久,人聲如另個世界傳來的,聽不清楚,只是一片輕微的嗡嗡聲響。看來,短時間內新郎暫不會回房。

  於是她揭開蓋頭透口大氣,靈黠雙眸四下張望了次此回的新房--仍是大紅一片,但擺設高雅簡潔許多,最特別的是牆上還掛了一對劍。

  這可有趣了,她立即走上前,細細打量起對劍。

  人說新房中不能放刀劍凶器,否則會壞了福氣和夫婦緣分。如此看來,那婁宇衡也是個性格古怪的人。她在心底暗下結論。

  東看西看地觀察那對劍許久,申漓越感興趣。

  劍鞘烏黑沉沉地,裡頭竟鑲有一條紅龍,似血痕般令人不自禁發寒。劍柄晶瑩溫潤的光澤閃閃,卻也是同樣的烏黑,應是黑玉製成,上邊用金鋼石鑲出七星,左下角還刻"宇"字。

  "喂!你幹嘛看那劍!"軟脆童音帶有明顯厭惡,自申漓身後傳來。

  回首望去,她咋了下舌,眼前是對宛若玉娃娃似的雙生女,粉嫩雙頰漾著紅暈,一襲淺藍系淡紅腰帶的衣裳,更襯得姐妹倆討喜可人。

  皺了下細眉,面對兩張相同面孔及一樣的露骨厭惡,申漓也神色不善地盯著兩姐妹。

  兄長沒提過婁宇衡是否有對雙生女兒,但她幾乎是立即便肯定了,兩個女娃是他的女兒。

  因那雙眸,雖然清澈澄亮、靈巧有神,卻掩不住一抹野獸的凶狠。那是婁宇衡特有的眼神,天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人。

  "我問你話呢!"左首的女孩不耐地叫道,對申漓的沉默甚為不滿。

  一抿唇,申漓聽而不聞地別開首,目光再次調回對劍上。

  家訓有言:對無禮之人也莫以禮待之。

  連"請"字都不會說的人,說話只會浪費口水,根本無需理會。

  "那劍是娘送給爹的,不許你看!"右首的女孩也開了口,語氣中充滿攻擊性。

  冷哼聲,申漓朝兩姐妹白了眼,倒也沒再繼續流連在劍前,反倒乖乖坐回床沿,拿起蓋頭戴了回去。

  她們的敵意,申漓比誰都明白。

  想來也有趣,她厭惡了父親的妾們一輩子,這會兒自己倒成了讓人怨恨的對象了。

  雖說是繼室,但小孩心裡仍不好受吧!且聽說前慶王妃才去世三年,如今屍骨未寒,便有人取代了她原本的位置,看來有不少人肯定心有不滿。

  "海姐姐,她是不是個啞子?"刻意壓低的聲音,仍一字不差地傳入申漓耳中,她差點失笑。

  不虧是父女,全將不回話的人定位為啞子,怎麼沒想過或許她只是懶得開口?

  "一定是,河妹咱們走,跟個啞子大呼小叫多沒意思。"

  因蓋頭遮去視線,申漓分不出說話的是左首或右首的女孩,心下有些後悔太早戴上蓋頭,要不就能知曉誰為姐姐,誰是妹妹。

  她雖有不少兄弟姐妹,其中可沒雙生子,稀奇得很。

  耳中聽兩姐妹鞋音遠去,她又抓起蓋頭,走到對劍前直看。

  不多時,她索性伸手取下其中一柄劍,把玩起來。

  正如所想,劍身極沉,依她剛巧能捧個金碗吃飯的力道來說,幾要壓斷她雙手。

  但近看劍身,更是說不出的美麗,又帶有莫名妖邪的氣息。當燭光照射在紅龍上時,整條龍似活過來般,活靈活現地扭動著,似要衝破束縛騰空飛去。

  正著迷地賞玩著劍時,一抹高健身影無聲無息地立於她身後,神情不善地瞪著她過度纖瘦的背脊。

  "誰許你碰我的劍?"一探手,他毫無預警地奪去劍,著實嚇著了申漓。

  她忙回首看清來人,正是她的夫君,慶王爺婁宇衡。

  "是你?"濃眉一撇,他也認出她來。

  報以一笑,她起身恭恭敬敬地福了福,心中暗想他怎麼這麼悄無聲息的就來了,一般不該有人鬧洞房嗎?

  "我怎麼不知過門的竟是你?"俊顏沉如暗夜,聲音更冷得沒有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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