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說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蒼……」苦兒欣喜地站起身,還不來反喊出聲,突然來襲的暈眩,讓她眼前一黑,旋即倒了下來。
苦兒倒下發出的聲響,瞬時引起蒼炎與冷亦的注意力,冷亦則是警戒地護衛在蒼炎面前。
「蒼爺,當心。」
蒼炎循著聲音來源望過去,發現以紅磚鋪成的前庭地上,蜷縮著一抹人影,經由那嬌小的身軀,他立即發現那人不是別人。「是她。」
「冷亦,有刺客,快找人去搜。」蒼炎大驚,由於過去,被他奪走店舖的人,總有些不甘願,老會派人暗中刺殺他,有好幾次險些要了他的命,要不是有冷亦護著,他有九條命恐怕也不夠死,因此他以為刺客竟也潛進別莊裡,找苦兒下手。
「是。」冷亦領命,趕忙離去。
而蒼炎則是一個箭步奔至苦兒身旁,小心翼翼:將她打橫抱起,迅速奔回房伺。
差人在房裡多安置些燭台,也命下人取來一盆熱水,蒼炎親自擰著綾巾,擦拭她臉上的斑斑血漬,慶幸傷口並不大,經過擦拭整理後,血也慢慢止住了,可能是傷到了頭部,才會造成她短暫昏迷。
過了半響,苦兒幽幽轉醒,甫一睜褲,發現好幾對眼,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包括蒼炎還有一干奴僕,全都伸長頸子望著她。
「呃……這……」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家都圍著她?
「苦兒!你醒了媽?你覺得怎麼樣?究竟發生什麼事,你怎麼會倒在庭院裡?是不是遇到刺客了?」蒼炎的疑問有如連珠炮般,問得苦兒無法招架。
刺客?呃……差大多了吧,若她回答她是自個兒跌倒的,會不會很丟臉?
苦兒掙扎地坐起身,額際傳來的刺痛感,讓她呼痛出聲:「好痛——」
「快躺下,你額上有傷,血好不容易止住了,可別亂動。」蒼炎柔聲叮囑。
「炎……其實我是……」
苦兒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實情,這實在大為難情了。
「苦兒,你彆扭心,我會請人加強這裡的防衛。」
「蒼爺,屬下裡外都搜遍了,尋無刺客蹤影。」冷亦恭敬地在門外稟報狀況。
這是當然的,本采就沒有刺客,又哪裡找得到刺客?
只是為何蒼炎會懷疑有刺客?他不是商人嗎?
一堆的疑惑哽在苦兒的心頭,不過現下她還沒有時間去思索。
「炎,我沒事了,其實是我自己,一個不小心跌倒的,並不是刺客傷害我。」
「跌倒?」不止蒼炎驚訝不已,連一干奴僕的雙眼都瞪得老大。
「嗯……因為天暗了,我又急著去尋你,所以……」苦兒咬著辱,不敢將她夜間視力不良的理由說出口,尤其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天生的自卑感更讓她更開不了口。
「尋我?」蒼炎眉一挑,瞥見苦兒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隨即意會,轉頭對著奴僕道:「你們都下去,這裡由我來就行了。」
「是!」
直到所有人都退出房外,只剩下蒼炎與她,苦兒這才鬆了一口氣。
「炎,謝謝你。」她感激地握住他的大掌。
蒼炎敏感地察覺有些不對勁,開口問道:「苦兒,發生什麼事了嗎?」
「其實是因為我的眼睛在夜間看不太清楚,所以我沒看見那些石階,這才會一個腳步踩空,整個人也就跌了下去。」
「你……」
「其實我什麼顏色都看不見,除了黑與白,我只比瞎子強上一些而已。」
「你……無法辨別顏色?」蒼炎驚訝不已。
看出他臉上訝異的表情,她朝他露齒淺笑,對於自己的殘缺,有著一絲自卑,但這已經是無可避免的事,接受總比不肯面對現實好。
「反正這也是沒辦法改變的事,我直接告訴你好了,你別看我跟平常人沒什麼兩樣,其實我是個有殘疾的人,我的眼睛看不到任何顏色,看出去的視野只有黑與白,所以在夜徑,我必須要點很多盞燭火,或者是努力睜大眼睛,我才能看清楚東西。」
「那你如何分辨繡色?又如何縫製繡品?」
他無法相信,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下錯了注,找了一個根本不會繡技的廢物,那他的辛苦豈不是都白費了?
「很諷刺是吧,我是個無法辨色的繡娘,偏偏又讓人稱為江南第一繡,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只知道刺繡是我該學的事,即使必須比別的繡娘,花上更多的時間習技,我也願纛,幸好我娘會幫我在各色絲線上註明顏色色,我再根據那些指示,繡出東西來,這一個方法,我可是琢磨了好一陣子,才有辦法熟練。」
想起過去習技的辛苦,苦兒並不認為是痛苦,反倒慶幸學了那些,她才不至於像個廢人似的,苟活在這個世間。
天啊,他壓根兒不敢相信,有江南第一繡美譽的樂苦兒,竟然是個無法辨色的女人,他真的無法想像,她是如何走過那段習技的日子?
刺繡對一個只能看到黑與白的女人來說,根本是比登夭還難的事,話說如此,可他為何在她眼中,沒有看到一絲哀傷?
蒼炎注視著那張,始終維持著笑意酌清麗臉蛋,若她沒提起,他還真不知道,那雙美麗的眸子,竟是什麼顏色也看不到。
「你……你真的能繡出東西?」蒼炎況下臉,嚴肅地問著。
江南雖然盛傳樂心繡鋪的樂苦兒,其繡技是天下第一絕,但除了樂氏夫妻外,誰也無法保證那些精緻的繡品,真是出自她的手,說不定這只是樂氏夫妻,用來掩蓋女兒缺陷的手段,就好比他也有可能就是被騙的其中之下更不幸的是,他還娶了她。
萬一她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千金小姐,那他不僅賠大了,連往後的大計都一併賠上去了。
不!他絕對無法容忍發生這樣的事采。
「當然,若你還是不信,改明兒,我可以親自繡件冬衣給你。」
苦兒沒聽出蒼炎話中,不尋常的口氣,只當他是隨口問問,並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