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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16 頁

 

  冷天霨眼中所看到的,是她身為下屬對主子的祝賀,這讓他心中原有的一絲快意也都蕩然無存。

  她就真的能這麼維持她的冷靜,還是,她對自己的情感真如她所言的那般,對他,只是明家該盡的義務,再無其他?

  縱然冷天霨不願相信答案會是後者,但從她毫無波緒的表情看來,他似乎是不相信也不行了……

  不想再讓她影響他的心情,他挽起克萊兒的手,「我陪你到院子走走,園子裡,有栽種中國人的富貴牡丹花,你聽過嗎?」

  直到他們的身影離去,明夜衣仍是駐留在原地。

  ※ ※ ※

  是夜,明夜衣一如這陣子以來,靜坐在蒸氣室內療養。

  密閉的空間中,草藥的香氣飄散一室,她赤裸的身子披覆著乳白色的方巾,身子偏寒的她,也抵不過高溫的包圍,在粉嫩的肌膚上逼出露珠般的汗滴。

  不自覺的,她指端來回撫弄著耳廓上唯一的冰涼,是冷爵賞賜的那只白金耳扣。

  她不曉得這只耳扣的背後是否具有其涵義,她只記得他說過的話,這輩子就這麼戴著它。

  她從沒違背過冷爵的話,也從沒想過要違背,全因她的名字似乎就已隨時在告誡著自己——

  夜衣、夜影,夜衣是貼身衣物,夜影是投射出的影子,兩者聽來雖不相同,卻都是依附在旁的附屬品,而既然是件附屬品,就不該有自己的情緒與情感。她,算不算是做到了呢?

  是做到,也是沒做到。

  她能在眾人面前隱藏自己的思緒,卻無法阻擋夜深時,那個急欲掙脫,尚會心動、會心痛的明夜衣,尤其當她捕捉到冷爵望著克萊兒的那抹溫柔,椎心刺骨般的疼痛便會隨著四肢百骸蔓延著。

  那溫柔是明夜衣未曾見過的。待在他身邊這麼久,他身邊不乏女子穿梭,只是,那樣的目光不曾流露在任何女子身上,唯獨在今日破了例。

  她該妒嫉嗎?答案恐怕是否定的。

  在腥風血雨的日子中打滾久了,讓明夜衣一眼便能分辨出人心的險惡。

  唐門主母的位子總會有人,而和他以往那些因權勢、物質迷失方向的女子相較,克萊兒純真得猶如一張潔淨的白紙,善解人意又惹人憐愛,明夜衣相信這樣的女子會是適合他的。

  並非她心胸真如此開闊,而是她根本無從選擇只得迫使自己接受。

  沒能有自己的思想、沒能有愛人的權利,如此壓抑的活著,她不是未曾想過拋下一切,去過一般簡單且樸實,睜開眼不再是殺戮,而是隨心所欲的自在生活。

  或許,再多點的自私、少點的顧慮,明夜衣真能做到。

  然而,她畢竟放不下,她無法讓年邁的父親背負對明家祖先的愧疚,因此,她唯有日復一日的壓抑自己,過著連她都不確定的日子、不確定的潰堤,甚至是不確定的死亡——

  她幽幽地輕歎一聲,將柔軟的方巾重新的包裹住身體。

  而幾乎是在她站起身的同時,門上的霧面玻璃有道頎長的陰影驀地竄出,令她整個身子霎時緊繃,本能的反應下,她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手槍,熟練地上了膛,壓低著身子朝邊移動。

  通往此處的長廊前有人駐守,按理而言,他們不可能明知她在此,還敢放人入內,而能闖過戒備森嚴的守衛,卻又不驚動任何人,看來,對方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礙於所處的環境,明夜衣並沒有先發制人。

  當對方旋開門把的瞬間,她手中的槍毫不遲疑的抵在來人眉邊的太陽穴上……

  「爵?!」

  第六章

  冷天霨靜默的睇著眼前女人臉上的驚訝。

  這是她第二次做出這樣的舉動,在他的解讀中,無疑是又一次的將他拒絕在外,使得他連日來的惡劣心情已達到極限。

  他沒想過夜衣在自己心中佔有怎樣的地位,直到自己為她戴上那只白金耳扣,他才明瞭,今後,不論誰會是唐門未來的主母、他的妻,這白金耳扣的主人卻永遠只會是明夜衣,再無第二人能配帶它。

  明夜衣迅即地將手撤下,手中的槍也隨之擱在一旁,低下頭道:「夜衣沒想到會有人來此,所以才出手冒犯,請爵原諒。」

  「除了我,還有誰能進得了這裡?」這本是他專屬的地方,從格局的規劃到物品的擺設無不遵照他的喜好,可以說,這裡佈滿他的氣息,而如今,她的身子也相同地沾染上他的氣味,這代表著,她會是屬於他的。

  他說過,他不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可是,夜衣是人,並且自生命之初就已屬於他,當然也就不算是違反了自己的承諾。

  長久以來,他讓自己在旁凝視著夜衣,看她舉手投足間屬於他專有的畫面,而今夜,他要讓她真正的屬於自己,內心的渴望已讓他無法再等待,他要她是忠於自己且確定的。

  從未有過男歡女愛的經驗,明夜衣從他眼神中赤裸裸的慾望隱約能感覺到一股騷動,她不禁朝後退了些。

  「不許躲!」冷天霨大手往前一扣,順勢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勁道之大,似要將她揉於自己的骨血中,再無法分離。「記得嗎?你是我的,不許你拒絕我!」

  不給她任何說「不」的機會,他的唇再也不容等待地覆上了她的。

  一旦入侵,所想、所要的,便是掠取她最初的甜美。

  她能抗拒得了嗎?

  只怕是,連她的心都不想抗拒。

  對他的愛,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隨著記憶緊緊地深植在心中,甚至早已蔓延至她所能掌控的界限外,儘管殘留的理智仍在告誡著,她卻棄守卸甲,任憑他的舌尖一再肆虐著。

  大掌托在她腦後,冷天霨熱燙的舌描繪著她菱形的唇,忽而逗弄、忽而啃咬……突然間,森白的牙猛一用力,化不開的血腥味在他倆口中散開。

  明夜衣吃痛的低呼出聲,不解的與他對望著。

  他輕舔著她唇上的血,「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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