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不可以,要是家曼一時承受不了,想不開,怎麼辦?」蘇恩德立刻否決這提議。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家曼該怎麼辦?」
「唉……家曼和承書相愛了四、五年,吳家都已經準備下聘了,怎麼知道承書他會因為過勞而心臟衰竭?這麼突然的噩耗,家曼肯定是受不了的,現在她選擇逃避,我反而覺得慶幸,至少她沒有想不開,做傻事……」
「老頭子……」想到這,陳玉蘭哭得更激動了,但她始終捂著嘴,就怕女兒聽到。
「看開一點,家曼的心結,總有一天解得開的。」蘇恩德安慰著妻子,也安慰著自己。
「就怕她死心眼。」家曼愛承書愛得很深,她真怕女兒就這麼一輩子自欺欺人,不願面對事實。
「不會的,老天爺不會這麼對待我們善良的女兒,不會的……」蘇恩德摟著妻子,喃喃地安慰著自己的心。
「爸、媽,吃早餐了。」
終於趕完了工作,不必被老闆「洗臉」的家曼,心情特別好,早上起床後還特地出去買了早餐。
陳玉蘭走出房,看見笑得開朗的女兒,心就一陣酸。她吸吸鼻子,假裝若無其事地說:「家曼,以後別這麼晚睡了,妳看,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老是睡不著。」家曼聳聳肩。就算睡了,也是噩夢連連,所以,她一直都睡得很少、很淺。
「媽,妳聲音怎麼怪怪的?」
「沒什麼,只是輕微感冒而已,多休息就行了。」陳玉蘭轉過臉謊道。
「沒事就好。爸呢?又去散步了?」她望了一下房內。
「嗯。」陳玉蘭點點頭,為了不讓女兒看見自己的眼淚,她低下頭假裝忙著收拾雜物。
「喔,那我要去上班了。」家曼沒發現母親的異狀,拎起了駝色格子水餃包就要出門。
「妳不一起吃?」
「我帶去公司吃就行了。」
家曼依舊穿著層層厚重的衣物,她費力地彎下腰穿鞋,再確定自己確實已經「全副武裝」了,才急急忙忙地走出門。
今天早上她得早點到公司,準備晨間會報的資料。
雖然考進了「種子軟件研發」,但她還是大意不得。因為公司規定,做滿一個月還要有一次考核,考核通過後再與老闆面談,老闆說OK了,才能算是正式職員。
進入公司,剛好七點,離會報還有一個小時。蘇家曼心情愉悅,從容地開始整理開會用的文件。
很快地,一切都打點好了,只要再準備熱茶和咖啡就行了。於是她往研發部那層樓走去,因為茶水間在此樓層的最裡面。
公司裡只有行政部門會準時在八點上班,其它部門,例如她現在經過的研發部,幾乎人人以公司為家。有時經過研發部,還能聽到此起彼落的打呼聲呢!所以公司二十四小時都非常的「熱鬧」。
上了樓,在一片靜謐中,她果然聽到喀喀喀的打字聲,還有驚人的鼾聲夾雜在其中。她躡手躡腳地走過,泡好兩壺茶和咖啡後,又躡手躡腳地往回走。
她專心在腳步上,沒注意到茶水間左邊的辦公室門突然打開,差點迎面撞上來人,幸好她及時察覺,猛退了一大步,雖然沒撞上人,可是手上的熱茶和熱咖啡卻已灑了一大半在她身上,身上的白色羊毛衫立刻毀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頓時成了咖啡色的昂貴羊毛衫,還來不及哀悼,頭頂立刻傳來一陣咆哮。
「妳走路沒長眼睛嗎」孔仲言氣炸了。剛被比他還自大、囂張的石凱氣得正要甩門而出,卻又被一個不長眼的「青仔叢」迎面撞上,幸好他閃得快,否則只穿了件薄衫的他,一定會被燙死。
罵完之後,怒氣發洩了,他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將怒氣轉移到這個倒霉的女人身上。
孔仲言吸了一口氣,看著她,幸好她穿得夠厚,應該沒燙傷吧……
他正打算道歉時,足以冰死人的嘲諷話語卻從這個女人口中逸出
「如果你長眼睛,你還會撞上我嗎?」家曼捉緊茶壺握把,瞪著眼前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
不可否認的,他真的長得很好看,有著中國人的溫文爾雅,還有西方人深邃的眼眸和稜線分明的臉型。此刻他一雙電眼中沒有絲毫笑意,就已經很迷人了,她不敢想像,如果他笑起來,將會迷死多少女孩!
「從我的視線看過去,確實沒看到妳。」他也諷回去。
本來就嬌小的蘇家曼,站在身高將近一九○的孔仲言面前,更顯得可憐兮兮,而把長髮紮成一束馬尾,讓她的腦袋顯得更小巧,與她「壯碩」的體型根本不成比例。
「你 」家曼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再與他辯下去。「請你道歉,還有,賠我的衣服。」
「小姐,如果妳冷靜的分析一下,妳就會發現錯不在我。」
孔仲言雙手環胸,慵懶地倚靠在門邊,好整以暇地準備繼續跟她抬槓。
看她氣呼呼,又拚命壓抑怒氣的模樣,真的很好玩。他不禁想像,個兒嬌小的她,如果對他大吼大叫,那是怎樣的一番風景?
她細長的鳳眼,會睜得又圓又大嗎?他好笑地想著。
「怎麼不是你的錯?你看看我的衣服!全毀了!」蘇家曼忍不住提高了音調。
「妳穿得沒脖子、沒身材,活像只北極熊,造成行動遲緩、反應變慢,能怪我嗎?」衣服他是一定會賠,也一定會道歉,但絕對不是現在。
家曼看著穿得圓滾滾、一身雪白的自己,還真像只北極熊,但此刻她笑不出來,只覺得被羞辱了。
「妳也真奇怪,妳是本來就胖,還是體內的『感溫器』失靈?天氣明明沒多冷,妳幹麼穿一堆衣服?」
「要你管!」她快要被氣死了,情緒正在失控中,真想把手中剩餘的茶和咖啡全「送」給他。
「老闆,沒事吧?」洪惠美上樓來看家曼沖個茶為什麼這麼慢,卻看到她和孔仲言正在對峙,立刻緊張得飛奔過來,手還不斷地扶著往下滑落的黑框大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