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遲來的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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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她的手震了下,拿在手上的麵條掉落在流理抬上,坨形散開。

  一直見她沒回頭,他擔心地問道:「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薊芷薔說不出話來,背著他的身影搖搖頭。

  「要不要幫你帶點什麼回來?」歎了口氣,他幾乎快想不起她的聲音是何種音律,因為她老是沈默。

  這次她還是搖頭,幾不可見。

  「那……我走嘍?」不知為何,他心裡有些忐忑。

  點頭。

  「我——會早點回來。」還是點頭。靳仲騏無奈地移動腳步,再不出去晃晃,恐怕他都會讓滿屋子岑寂給淹死!

  聽著大門開了又關,薊芷薔含在眼眶裡的淚,終究還是沒骨氣地落到水槽裡,一滴、一滴,然後越滴越多……

  他都不在家了,還煮什麼呢?橫豎她根本不餓,之所以想下廚,是因為他在家,怕他冷著、餓著。羅怡靜說得沒錯,她是很笨,笨得以他為圓心,讓自己像顆球一樣繞著他轉,結果他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努力、付出,全心全意掛念的,依舊是那個女人。

  她像遊魂一樣飄回房間,找出早在薊志昌去世後便買來放在床墊下,卻總因捨不下他而遲遲沒機會拿出來用的離婚協議書。

  東西買來,果然會有用得上的一天。唇邊泛起一抹淒迷的笑,這時,她覺得自己好聰明,聰明得令人憎恨,這種聰明她寧可不要啊!

  如果可以安心當他的妻、生他的孩子、與他牽手到老,她寧願當個目不識丁、沒有大腦的蠢婦!上天是否聽得見她的祈求,願不願意與她交易?她要的只是如此單純的想望,卻怎麼拚了命的努力都求不到?!

  只怕又是一次癡心妄想,徒落個肝腸寸斷的結局。

  找到筆,簽上名字,她拿出爸爸留下的牛皮紙袋,連同讓渡書和私人印鑒,全收放到沈甸甸的袋子裡,然後走到曾是新房的他的房間,輕緩地放在床邊的五斗櫃上。

  她承認自己能力不足,沒辦法把薊氏經營得像他一般有聲有色,既然他是爸爸屬意的繼承人,把經營權讓給他沒什麼不好,總比毀在自己手上要好得多。

  不是她無情捨得下他,而是她已看破;看破了自己即使努力一輩子,他的眼、他的心都不會看見她的存在。或許上蒼早就決定了他們的未來,不然不會連個孩子都不肯給她,她,放手得心安理得。

  就讓他跟真心相愛的女人廝守吧!這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拿出床底下的行李箱,塞進幾件常穿的衣物,上鎖,然後將靳家的鑰匙留在大廳的矮几上,步出大門。

  走了十來步,她不禁回頭看著身後的建築物,一個她住了三年的臨時住所。

  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沒有爸爸、沒有公司,沒了丈夫也沒了情愛,更甚者,她連心都沒有了。

  她的一切一切,輕忽得似乎不曾存在、不曾擁有,在這一千多個日子裡。

  世事實在夠諷刺的了,她和他之間的牽繫,緣起於三年前的情人節;而在經過整整三年的時間,也緣滅在浪漫的情人節,而她,遍體鱗傷。

  她咬了咬牙,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留下的,除了沈甸甸的情和那只價值不菲的牛皮紙袋,就只有留在流理抬上,那被充分遺忘、散亂糾結的兩坨面……

  %ie%

  結束了辛妮為金堯壽所舉辦的接風餐會後,靳仲騏在傍晚時分回到家。冬天的夜來得早,他看不到平日應該已亮在庭前的昏黃小燈,整間屋子顯得陰沈嚇人。

  「芷薔?」打開門鎖,他扭開客廳的大燈。

  她睡了嗎?還是在房裡休息?看到矮几上屬於她的鑰匙,他略微上揚的心稍稍落下,開始在各個角落尋找她的身影。

  廚房,沒有;陽台,沒有;因為母親不在,不可能在母親房裡;旋身走進客房,她暫時搬進去睡的房間,還是沒有;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在他的房裡。

  推開房門,意外地沒有迎接他的燈光,更沒有看見她在裡頭,那麼她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她的鑰匙在家啊!

  浴室的門是開著的,自然是不會在裡頭了,他狐疑地坐上床沿,然後,他看到五斗櫃上的牛皮紙袋——

  什麼東西?他不記得自己曾放個牛皮紙袋在那裡。

  起身拿起袋子,倒出裡面的東西,最先滾出來的是顆印章,上面刻著薊芷薔三個字;接著映入眼瞳的,是一張張散落的文件,躺在最上面的那張紙,上面印著斗大且刺眼的字體——離婚協議書。

  他皺起眉,看到上面簽署著她的名字,字跡有點抖,連章都蓋好了。

  她想離婚?為什麼?

  心頭陡地冒起一絲慌亂,接著他想起自己答應薊志昌的另一個要求——不棄不離。

  違背承諾一向不是他的行事作風,她怎能單方面行事,破壞了他的堅持?

  難道是為了岳父彌留時,決定不急救的那件事?他可以解釋的,可是她一直沒給他機會,因此錯不在他。

  他踱回她暫居的客房,發現她帶走的東西不多,頂多是幾件換洗衣物,他安心了。這表示她不會離開很久,也走得不遠。

  該是回到岳父的房子去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她能去的任何地方……等等,會是到丁培允那兒去了嗎?!

  眉心的皺摺加深,他隨即甩甩頭,甩去自己的胡亂猜臆;她不像是會亂來的女人,他該對她有點信心。

  明天,明天就去向她解釋清楚,然後接她回家;不然等母親遊玩回來,他就死定了!她可是母親的心肝寶貝,地位遠遠凌駕在他之上。

  只是現在該做些什麼好呢?如何才能打發掉多餘的時間呢?他開始漫無目的地穿梭在家裡的每個房間,卻越走越覺得清冷。

  哎————好無聊啊!

  「「?

  薊芷薔的確去了丁培允的住所,但與靳仲騏的想法略有出入,她進去坐了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你太衝動了!」當丁培允知道她自作主張地決定離婚,忍不住責備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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