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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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那天放學的高中生如此之多,我能認出他的機率微乎其微。當時我告訴自己:倘若今天沒能見到他,一切就是天意,從此我不會再和郎家人做接觸。」

  「但是你們就是撞上了。」葉以心歎息。

  「對!就是這麼巧!在我離開的那一刻,他正好走出大門口,我們兩個人簡直是正面相迎。」凌曼宇頓了一頓,澀澀說:「如果當初我早一點離開,或許後來就不會發生這許多事。」

  因為她,郎家主母急症而逝,郎雲和他父親發生衝突,郎家幾乎可以說是家破人亡。為此,她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我好像不應該抱怨。」葉以心無奈而笑。畢竟就是因為這串意外,她才會認識郎雲的。

  「老天!現在想想,我好像是郎家兩兄弟的災星。」凌曼宇悲慘地低語。

  「算了,現在去追究那些舊事也沒用了!」

  「郎雲記起了他和郎伯伯爭吵的那一段嗎?」

  「他並未特別向我提過,所以我先假定沒有。」葉以心說。

  「你現在明白我為何不能鼓勵凌苳去愛郎霈了吧?」凌曼宇疲累地支著額頭。「他們兩個人碰在一起,激起的不只是我們凌家的波浪,極有可能連郎家都要再吵一次。」

  「老實說,我並不認為一切會按照當年的劇碼重演,畢竟這些年都過去了,所有恩怨與時俱淡,不過府上那裡我卻不敢說。」她歎了口氣,輕拍曼曼的肩膀。

  「我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從郎雲意外失去三年的記憶起,我就告訴自己不能再讓餘波擴展下去。」凌曼宇回身直視她。「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很自私?我竟然為了大局,不惜犧牲自己女兒的幸福?」

  「是不是犧牲現在還很難說。郎霈的心深似海,沒有哪個人真正猜得準他的想法。」葉以心思忖道。

  「他最近幾年越變越像蚌殼!高中時候的他多可愛呀!鮮嫩又可口,典型的美少年一尾,連我都忍不住想染指。」凌曼宇不禁埋怨。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葉以心望著窗外的白雲深思。「你說,郎霈聽到你宣佈他是你弟弟,臉上連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

  「對,他整個人和我們像隔著一層冰,你看得見他的人,卻摸不透他的心。」

  除了捍衛凌苳不受指責之外,每當話題扯回他身上,他總是一貫的沉默,一絲半縷的想法也不露。

  「難道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一點也不意外?」葉以心回頭問她。

  「但是他是怎麼知道的呢?」凌曼宇的眉心糾成了結。「郎雲是從我這裡聽到的,當時郎霈人在日本,而郎雲又幾乎是立刻和伯父吵翻了,離家出走,兄弟倆沒有機會碰頭,所以不可能是郎雲告訴他的,而伯父更不會主動去提這樁舊事!」

  「那麼,是誰告訴郎霈的呢?」

  他又知道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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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聽不聽不聽!」

  「你已經關在房裡一整天了,總該出來吃個飯。」郎霈輕叩了幾下門。

  凌苳真恨透了他無波無瀾的聲音。這層「輕」與「淡」像一層金絲織就的網子,任她如何撕拉扯咬也穿不透。

  她猛然翻開被子衝下床,一把拉開房門。

  「你要趕我走了是不是?」

  郎霈瞄過她紅腫的眼和散亂的髮絲,悶頭哭了半天的結果只讓她更狼狽不堪,也更讓人——憐惜。

  「現在,我只想要你出來吃點東西。」他靜靜地說。

  她拂掉另一串湧出的珠淚,哽咽地說:「如果你也要我走,你說好了,我會離開的。」

  郎霈不再回答,只是牽著她走向用餐區。一碗熱騰騰的面等著她。

  望著他的溫柔體恤,另一陣淚又迸了出來。

  「你是外婆的兒子又如何?你和我又沒有血緣關係!只要有你的一句話,要我對抗全世界都沒有問題,你說話啊!」她伏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郎霈親撫她的發,沉默著。

  「郎霈,你為什麼都不說?為什麼永遠甘願屈服?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重要的事值得你爭取嗎?」她用力捶他的胸口。

  「鈴當,我的身世不是我能決定的,但它確實傷到了許多人。」他的每一個字猶如低音鼓,聲聲地蕩進她的腦海裡。

  「那又如何?那又不是我們的責任!」她抬起頭來,憤怒地拭去淚水。「只因為你父親一時出軌,就要我們來承受這個後果,還必須為了大局而分開,為什麼?我們兩個在一起也不見得一定會揭開那些秘密!」

  「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你母親無意間揭過一次,那個傷痕到此刻還在。她是在保護你,不讓你重蹈她當時的覆轍。」

  「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認定了我需要保護?我不需要人保護!」她滿心的氣鬱怒結。

  郎霈換個角度,委婉地勸她:「你能想像你外婆看著你和我,手牽手回家過節的景像嗎?」

  「那又如何?讓她去跟外公吵個你死我活好了!我不要當偉大的聖人,我只要愛我自己想愛的男人!媽咪和你還不是有所來往,為什麼我就不行?」

  「因為你父母只是我的朋友,然而,你要的不只這些。」郎霈深深地望著她。

  「廢話!」

  終究,還是要明明白白地講!他一直按捺著,希望她能回頭,她總是不肯。

  郎霈硬下心腸。

  「鈴當,我不愛你。」

  「不要說!」凌苳的心怦地一沉,眼前只看得他飄晃的殘影。

  「我對你的感情與愛無關,你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讓我想多疼你一點,如此而已。」銳利的刀再射出一刀。

  「住口!住口!」

  「我由你外婆所出,而你卻是曼曼的女兒,在輩分上,你得喚我一聲『舅舅』,這是血淋淋的事實。」

  「不是不是!你是郎霈,我是凌苳,我們兩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一點都沒有!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關聯的。」她伏在他胸前哭得近乎虛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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