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訕笑答:「我是主隨客便,沒什麼大意見,所以問你嘍。」
這時采凝卻下意識地咬咬指甲。「那去你家好了。」
她大膽的言行舉止令他怯步,也因此而逼出了他的意見——「我看還是送你回家好了。」
采凝最受不了這類沒帶種的男人了。她又沒有明白的性暗示,或對他提出sex的要求,他何必這麼緊張咧?再說她也不認為她有那麼open與前衛。
她不由得嘟高了嘴。「算了,你乾脆送我回去PUB好了。真倒楣,遇上你這種男人。」
好吧,既然她開口了,他就真的往回開,打算送她回PUB。但當她真的下了車時,他又後悔了,忙按下電動車窗問:「喂,你當真要在這?」
采凝還正在咒罵他無情、無義、無血淚呢,誰知他遲來的關心卻令她止住了腳步,裝作毫不在乎地轉過頭去。「誰叫我今天這麼背,竟遇見個沒玩心的男人。」
他不捨她的墜落,只好說:「那好吧,你先上車再說。」
她不確定他會有多配合的行為出現,但截至目前為止,她還覺得他滿有誠意的。
「要我上車可以,但你確定可以配合我?」
他實在不該接下這燙手山芋的,但他的良知卻又不忍狠下心來放下她。雖然說不定她早是個玩家高手,他大可不必為她擔過多的心;但不理她實在又違反他的做人原則。
「你想去哪?」
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家。」
「我家?你確定?」
「確定。」
他可沒什麼不敢的,反正有婆婆在,他才不怕她能做出什麼壞勾當。
「OK,就到我家。」
咦,這似乎不太對哦?即使有點後悔,但話既已出口,就不能夠收回,只有任他帶著她離開市區了。乖乖,她從來沒這麼大膽地任由一個陌生的男子搭載,頓時心生警戒——「我們已離開市區了耶。」
「沒錯呀,我家在效區,當然得離開市區嘍。」
人不可貌相、道貌岸然,衣冠禽獸……這些預測性的言辭不斷地浮上她的腦海。
雖然他長得不像一匹狼,但她可不敢掉以輕心;畢竟郎要化狼只不過是一線之隔。
她略有懼色地追問:「還沒到呀?」
他倒是神色自若地答:「還早,不過快了。」
還早,不過快了,這算什麼回答?莫非他在敷衍她?
「你家真的住在這?」
「你擔心?」
「不,我才不會擔心;倒是你,我才為你擔心呢。」
她的語焉不詳,終於引起他的好奇之心:「為我?Why?」他長這麼高大,難不成還有人敢在他身上動腦筋?
采凝開始胡言亂語:「你不知道現在有很多變態男人對自己現實生活上的不滿,全發洩在一些美男子的身上;比如拿刀亂劃啦,或是以美工刀將之毀容之類的……」
他對她的危言聳聽生疑:「我在開車,人也在車中,他怎麼動我?」
她一副那還不簡單的模樣。「在車內便動不了嗎?你未免太小看作奸犯科之徒了吧?普通小案是一些智慧不高的人幹的,至於智慧型犯罪者,他犯案豈是你們這些鐵包皮的人士所能防患的?再者,他們那種人最恨你這種出入皆以名車代步的有錢人了,要小心喏!」
剛回台灣時,他便曾耳聞台灣的治安,但沒想到竟是這般恐怖。
「那依你說,我該怎麼防患未然呢?」
只見她雙手合拳,以大拇指頂住下巴,一副我思故我在似的表情。「小心身邊來歷不明的女子。」
「你不會是在說你自己吧?」
她微笑以對:「那你說呢?反正總歸一句,小心你週遭的人。」
此時車子已進入宅院中。「這是哪裡?」
「我家,下車吧。」
一下了車,采凝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全然驚艷於美輪美奐的環境中。
縱使已是夜間,但一盞盞水晶八角造型的路燈仍折射出八角玲瓏的亮采,潺潺的水聲在靜謐的宅院中顯得格外的響亮。
「這不會只是道具佈景吧?」
「你看像嗎?」
她環顧一下四周。「是不太像,不過——」
此時一名身著白色制服的婦人已在門口迎接——「少爺,您回來了。」
漢民略點了點頭。「婆婆呢?她不在家嗎?」
文嫂禮貌地回答他的問題:「老夫人已經休息了,不過仍備著少爺您的消夜。」
他指示道:「先來兩杯鮮橙汁。」
「是的,少爺。」
見他兩人對話,她才肯相信他並沒有潛入別人家裡。
「太不可思議了。瞧你這般斯文,竟也有這等家世。」話中的諷喻大過褒美。
「斯文人並不代表什麼也沒有;再說,我氣質一直都挺好的。」
她在心底暗笑他的誤解,因為她是笑他呆頭呆腦,他還當真以為她意指斯文呢。
當果汁上桌,他們的話題才轉了。
「噢,對了,你的職業是——」
「醫師。」
「哪一科?」「一般外科。」牙科也屬外科的一種,他不便在此說明,是因為她是他的患者,不知道他的身份在面對面時才會比較自然。
「外科呀,那很賺錢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科也挺傷精神的;而且據說外科醫生壽命都不長耶。」
他有點尷尬:「沒這回事吧?」
「還有數據憑證的。」
他哭笑不得地顯些噴笑而出,此時——「漢民,有朋友?」
他抬頭一看,來人是婆婆,因而立即起身迎接她老人家。
「藍小姐,我婆——我奶奶。」
「婆婆」是他私底下的匿稱,所以在外人面前,他便改口稱「奶奶」。
采凝什麼本事沒有,哄老人家她最拿手了。「奶奶,您好。我叫采凝,您可以叫我藍藍。」
老夫人來回看了她好一會,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藍藍,你從事什麼行業?」
她落落大方地回答:「奶奶,我在服飾專櫃上班,也兼職安親班的老師,還在舞蹈班……」她的多重職業令他聽得「耳」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