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罡當真佩服起她對正宮娘娘位置的執著。皇上?原來說來說去,她的娘娘夢還未醒。
李罡向她保證:「好,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教其他的人知,如何?」
他的承諾大受用了,玉蘿相信他。「一言為定。」她甚至還想和他打勾勾、打指印呢,一副天真模樣真教人受不了。
他在心底暗忖:萬一將來她真有幸入主掖庭宮時,不知在乍見他另一身份時,那神情是否還能像現在一樣天真?
第六章
京內朱府一如往昔的夜息,月兒黯淡、星稀。
仲甫在房門口走來走去,都讓小三子看昏了眼。
「少爺,您這麼一來一回踱步,豈不讓春宵早逝?」
小三子不懂,一向嗜色成性的二少爺為何在自個兒房門外徘徊。若說不愛嬌妻,他大可上歡喜樓尋歡呀,犯不著在這當門神吧?納悶,可真納悶。
其實,仲甫也很想呀!只是……誰教自己好色又怕死,想進門又怕什麼絕子絕孫的冼家咒令。哎!他開始後悔答應這門教他做非人忍耐的婚事。
「小三子,今夜前後門……。」
噢!才沒幾刻的節制,現在又——犯了。
小三子據實稟告:「二少爺,前門有武夫,後門有長工。你想,你走得了嗎?」
的確,他再有通天本事,也走不了。
武夫各個塊頭之大不說,長工們又是身強體壯型的。誰教他一介文弱書生狀,連縛雞之力也使不上。若真要打起來,毋庸置疑的,倒地的人必是他。
「哎,可憐的我,竟會淪落至今天這個地步;美人在前,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門外幾里路,有暖香女人窩,我卻去不得。天呀,難道你要絕我朱仲甫嗎?」他一個人在那又是歎息,又是牢騷,彷彿全天下的倒霉、窩囊事都沾上他身似的,教他委屈得不得了。
小三子獻計:「二少爺,我知咱們朱府有一狗洞,您若真不想進房,要不,勉強點,鑽那狗洞出朱府,找找歡喜樓中的怡紅美人逍遙一夜。次日,早點回來,這麼一來,老爺不就全不知了嗎?」
咦?好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瞞天過海尋歡計。
小三子一語點醒色中人。仲甫二話不說便推著小三子走,準備找狗洞去。
趁仍早更,為爭取更多溫存的時刻。「快,快,」他「性」致勃勃地催促著小三子,小三子也不好殺他風景,二人摸黑來至狗洞。
朱府內外,不時有人巡邏,是以他們像賊人似地,小心穿過不時有人穿梭的後花園小徑。
正當他們不費吹灰之力找著狗洞的地點。
小三子對他說:「少爺,可還容得下你出去吧?」小三子還洋洋得意自己的主意受用。
仲甫在那洞口端詳好一會。這哪叫做洞!?簡直比縫還要小!教他這麼大一個人鑽過去,除非他整個人趴在地上,緩緩爬過才行吧。
但,他今日這一身可是名貴絲綢,若真教他一爬,出去是出去了,卻教他怎麼走進歡喜樓?
不,基於這個原則,他寧可今夜無美女相伴,也不要破壞他二十多年來玉樹臨風的形象。
他說道:「不去了,反正天色已晚,本少爺今日公休。」
嘿!二少爺今天最像個人了,要不,他身邊天天都是胭脂紅粉味,哪來一天還他清香?
仲甫大搖大擺地走回房去。枉費今夜這美麗月色。哎!他又得孤家寡人、孤枕獨眠了。
*>*>*>話說冼家自玉蘿失蹤後,冼家二老便不時差人打探女兒的消息。
自金花傳回大小姐喬扮男裝混入朱府一事後,二老不時為女兒的安危擔心。
憂心她一個不小心便遭朱府家丁玷污了清白,到時候她可連東宮娘娘的邊也甭沾了;二來也憂心她細皮嫩肉的千金大小姐會受不了粗事折騰。這會冼家二老天天唉聲歎氣。捎去的信,又怕露出破綻,也不敢太張揚。
而朱府內的金花也盡責地尋找大小姐。只是沒個姓名,要找人可真難,全憑底下冼家陪嫁的侍婢們,一有機會接近下人時,才得以找人或打探消息。
可是,朱府乃名門望族,自然府大地也大,而且分佈又廣,想要找個底下人,且還是個不知姓名的,實在比海底撈針還難。
再者,想要求查看底下人名單,總也要有個理由才行,無緣無故請求調閱,似乎不怎麼成理,因此她們只好死了這條尋人途徑。
金花表面上十分悠閒,沒她事似,但私底下,她卻用心摸清朱府大小的個性。
這麼做,也是為了方便尋找大小姐。花了三個月研究,上至老爺、夫人,下至婢、役,無不用心。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不先摸清諸人底細,怎麼能吃遍朱府大大小小、收服人心呢?
為了大小姐,這幾夜金花成了夜行客。人家夜裡是休息時刻,而暗夜裡她才活躍著呢。
出來幾夜,一直相安無事。
今夜,她又出來了,星稀月淡,偶吹夜風的確適合當夜賊。查遍中院、西院、北院,只差東院未查。是以今晚她決定查至東院來。
更夫打著更,然而今夜朱府又多了一名夜客,那人不是金花,卻是……。
金花整個人貼在牆壁上,只待更夫通過。她躡足移動,嘿,她動,來人正巧也動,彼此移動之間,金花是個弱女子,膽子自然也小。
來人警覺性高,在探知除他之外另有他人時,心中暗忖:反正烏漆抹黑,甭管來人是誰了,大手掩住即將出口低呼的對方,一個踉蹌,兩人竟糾纏在一塊,金花心中的恐懼愈形升高。
仲甫差小三子找來歡喜樓的老相好——怡紅姑娘上東院,此地除非貴客臨門,否則是人跡罕至。嘿,他手接觸到的竟是一股女人清香。天是暗了一點沒錯,但,他可以確定,來人是名女子,而這名女子也正是小三子帶來的怡紅姑娘。不分青紅皂白,也不管這可是以天為帳幕、以地為枕席之花園。禁錮已久的衝動,早教他這自比風流,而有點下流的色性男子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