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斗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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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這男人絕對有機會逃遁,他卻不要,雲行止親目逮捕過他,挫過他從不認輸的銳氣,是以,他想從他身上加倍索回。

  多日以來,她第一次暗暗希望雲行止別跟來,放棄這狂徒,也放棄她!她傷心地想,她是自作自受,而他,卻犯不著賠上一條命呀!

  行行復行行,路愈來愈顛簸、愈來愈險峻,到後來,一路上幾乎罕見人跡。

  他們先是舍下了馬車,之後連馬都得舍下,羊腸小徑蜿蜒在景色迥然不同於江南的高山叢林裡,週遭所見植物、鳥獸,寧寧幾乎都叫不出名字,更無法確定其有沒有毒,而季風插卻十分熟悉他穿梭其間,顯見他曾經在這地帶走動。

  如果在這時候,他將她丟棄在這完全陌生的境地,她可能會因在叢林裡毫無求生技能而死。

  兩人走著走著,漸漸地,路上開始見著人煙了,只是這些人的穿著都和他們不同,男子上身著白色對檬衣,黑短褂,白色或藍色包頭,下身穿寬褲,系拖須褲帶,唐上還拄著一個繡著各種花紋田察的布袋。

  至於女子則身穿黑紅色相間絲絨或燈芯緘小掛,雪白的襯衣,藍色的寬褲,腰間繫繡花帶,腳上穿著繡花的白節鞋,耳上吊著長長的墜子,頭髮多綁成垂辮或把辮子盤在頭上用繡花或彩色巾布包裡,有的則只用一塊藍布包著。

  季風插告訴她,這些是白族人,在這兒除了白族,另外還有二十多種不同的民族散居。

  這些白族人都很友善,也很熱情,當他們發現季風揚會說他們的話時,嘰裡咕嗜地向他說了一堆話。

  「你怎麼會說白族話?」相處愈久,寧寧對他有愈多驚訝,原本她以為他只是個冷血的殺人狂徒,但到了這蠻夷之區,他竟然變得有點兒人味。

  季風揚沉默著,很久很久之後,他突然開口,「我家遭遇變故時,是個至中原經商的白族人救了我,將我帶回他們族裡,是以,我曾和他們共住多年,懂得他們的語言和習俗並不奇怪。」

  「你家……」她訝然,這男人似乎只可能會是施害者,沒想到,他竟也曾是個受害者!就是這樣使得他今日成了個殺人不眨眼的狂魔嗎?難抑好奇,她續問道:」遭遇了什麼變故?」

  「你不但勇敢,而且太過好奇,這樣的人常常死得比別人快!」他冷睇她,「知道別人隱密,對你有什麼好處?」

  「也許……」她聳肩,「知道你何以會成為今日狂徒,我會少恨你一些、少怪自己一點。」

  「在這世上,多個人或少個人恨,對我來說都一樣!」他淡淡瞥視她,「不過小姑娘救過我一回,我倒不介意講個故事給你聽。」

  沉默片刻,他才緩緩道來,「有個少年,祖父、父親俱是鄉中秀才,世代書香門第二大家子共四十三人同居於一處,那是個四合院落大宅子,逢年過節,蒸糕、粽葉、鹹魚的味兒穿堂過室,久久不散。

  「他們素來和睦孝悌,禮佛敬儒,都不會武功,與武林中人向來無涉,個個都愛讀書,而這少年偏愛鑽研醫理,自小便立志要當個濟世良醫,向來愛到外頭拾些受傷的小動物回家醫治,家人見他如此,不但不阻止,還讚許他好心腸,幫他一塊兒施援手。

  「少年十五歲時,一日晌午,救回了個傷重的人。」說到這兒季風插冷哼一聲,「是少年糊塗,天下萬靈均可救泊,獨獨人碰觸不得!那人傷得只剩一口氣,少年一家人想盡辦法尋來草藥,總算保住了他的命,後來才知道,那人是當時江湖上響噹噹的福順鏢局少當家。」

  他因為在外與仇家結怨打鬥,受了重傷逃到少年住處附近,等他傷好回轉鏢局,三日後竟派人抬來大虹花轎,原來是看上了少年的姐姐,想納她為妾,但她早有意中人,怎會同意當那少當家的妾室?

  「屢屢索婚不成,少當家懷恨在心,一日夜裡,帶了人馬而來,原意僅是搶人,少年姐姐卻抵死不從,惹惱了那少當家……」

  季風插面色冷淡,像說的是旁人的故事,」他先殺後奸!誰來擋便殺誰,不只少年姐姐,少年的幾個堂姐妹亦遭他帶來的人手凌辱,男的遭殺戳,女的遭姦淫,未及破曉,一群人馬插長而去,大宅裡慘死了四十二條人命!

  「其中最該死的,應是那引狼入室的少年,可偏偏老天作弄,他雖受重傷,卻殘存了口氣,醒來時他望著橫躺了一屋的屍體,個個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卻都死得很慘……」

  寧寧顫了顫,後悔自己的好奇,後悔聽了這樣的故事。

  「而後一對至中原做買賣的白族父子救了流浪街頭的少年,陪他到地方官府報案,邵縣衙捕快一勝熱心,陪著少年和那白族少年到兇案大宅搜集證據,四下無人時,捕快竟轉身砍向兩人。

  「原來他早被福順鏢局買通,就等著涅滅這最後的人證!白族少年以身擋刀,催少年快走,將來好為家人平反報仇!最後,白族少年死在刀下,逃離的少年則同那白族男子東躲西藏,為躲避官府追捕,輾轉逃亡,隨著白族男子回到江南之地。

  「白族男子驟失獨子,從此視少年為己出,原意希望他忘記一切重新開始,但他根本忘不了,每夜,他都會夢見家人被殺的慘況,他活著只為復仇!一是為家中四十二條人命,一是為那白族少年。」

  寧寧這才明白他為何非要血洗福順鏢局不可,但若易地而處,她不知自己會不會也只想著要報仇?

  「十多年過去,少年四處求師,習得一身好武藝,拜別白族男子後,再次回到中原,潛進當日主事縣衙,發覺人事全非,當年血案已然結案,是那個捕快立了假證,指控少年為謀家產,和白族少年聯手,尋了批扛湖惡霸殺害家人,卷財潛逃,那捕頭還固破此案有功陞官,而十多年來,福順鏢局名聲更響,少年卻成了個弒親狂徒、通緝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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